幾小時後。
時暮擡腿踹飛一隻巨型飛蛾,踩着樹騰空躍起,尖刀貼着羽翼切過,一米多長猶如樹幹的翅膀整片掉落,切口處噴泉般冒出血。
飛蛾湧動身軀迫切想要逃離。再無幾分鐘前僞裝成枯樹偷襲時暮那般兇狠。
肉蟲般的身軀布滿膿包,看得時暮一陣惡寒,實在難以下手,時暮兩三秒躍到樹上,砍斷一條樹枝,幾下削出尖頭。
瞄準蠕動的身影用力擲出,木制标□□穿飛蛾深紮地面,湧動幾下再無動靜。
時暮坐在樹梢上,止不住看向東方,那麼小的孩子,大概會被巨型昆蟲直接吃掉……
「……拿個第一回來,我可以給你安排一次為托兒所運送物資的機會。」
握着巧克力的手收緊一下。
不等時暮做出選擇,一條三米來長的黑斑蝾螈貼着地面匍匐而過,時暮屏住呼吸,眼看着黑斑蝾螈停在飛蛾屍體旁,大嘴一張咧到耳朵,僵直了兩秒反嘔一下,吐出一團黑色黏液,就着飛蛾屍體聞了幾下,慢悠悠爬走。
莫名的不安纏上心間,時暮一躍而下。尖刀挑過黑色黏液,腥臭裡藏不住的香甜氣息泛出。
時暮面色一白,是巧克力。
尾随着黑斑蝾螈不斷前進,已然偏離了原定路線。
蝾螈屬群居動物,喜潮濕,多分布淡水區域,遠離海洋因此異變程度不高,不具傳染性,異變後冬眠這一習性徹底改變,白天覓食極可能是有幼崽要哺育。
時暮腦中不斷閃過蝾螈的資料,看着黑斑蝾螈鼓起的腹部,悔恨懊惱一齊湧上心頭。
黑斑蝾螈爬進一處布滿青苔的洞穴,時暮緊随其後,一腳踩上濕滑黏膩的巨型石塊,輕聲落地,潺潺流水聲入耳。
按下頭盔上的戰術明燈,洞穴内竟有一條半米寬的小溪流,時暮握着尖刀的手有些顫抖。
高聳的石林為時暮提供遮擋,輕手輕腳靠近黑斑蝾螈的巢穴,三隻半米長的蝾螈幼崽正張着大嘴撲騰,黑斑蝾螈挨個舔過,爬到一旁空地上。
前爪撐地,後爪猛地離地,咧開大嘴一嘔,一團被黏膜裹着的生物啪嗒掉出。
蝾螈幼崽紛紛叫出聲。
如果有槍就好了,時暮暗罵一聲,決然躍起,聽到動靜的黑斑蝾螈迅速轉身,滿是黏液的尾巴沖着時暮甩來。
刀光閃過,血液飛濺,大截尾巴随之斷落,黑斑蝾螈發出電流般的嘶啞聲。
時暮心道不妙,飛身竄到黑斑蝾螈背上,刀尖迅速沒入體内,黑斑蝾螈晃動身軀,劇烈掙紮起來,時暮兩腿緊緊夾住,尖刀飛快進出。
噴灑而出的血液模糊了護目鏡,力度之大,不出幾刀便戳爛黑斑蝾螈的腦殼,一片血肉中,時暮逐漸停手。
翻過一旁被裹着的小孩,刀尖小心劃破薄膜,時暮按着脖頸感受片刻,體溫依舊很低,但萬幸,還活着。
時暮渾身脫力,松了一口氣,撈起昏迷的小孩。
就在這時,三隻蝾螈幼崽急促短叫,幾個巨大的背光黑影照入洞穴。
時暮轉頭間,顔色各異的兩條尾巴已經甩到面前。
嘭——
一股難以抗衡的力量将時暮掀飛,狠狠撞上石牆,右臂扭曲着卡進石縫,尾巴上的黏液将他牢牢困在洞穴一側。
巨大的聲響驚醒小孩,半睜着眼睛就要擡手去揉,時暮疾呼,“别動!”
小孩一動不動,眼睛依舊半睜着,黃紋蝾螈聞聲流着口水從小孩身上越過,靠近時暮,另一隻白環蝾螈已經貼上牆壁,腥臭的大嘴貼着時暮腦袋蠢蠢欲動。
折斷的右臂迅速恢複,時暮勾着手去摸掉在地上的尖刀。
大嘴已經将時暮半個頭沒入,白環蝾螈動作一僵,尖刀順着喉管破開一道大口,時暮反手一劃,手臂以一個驚人的角度彎曲一百八十度,尖刀直直将白環蝾螈的腦袋破成兩半!
湧出的鮮血淋了時暮一臉,黃紋蝾螈仰天長呼一聲,兩爪着地,站立起身,朝時暮襲來。
尖刀迅速剜下帶着黏液的石塊,電光石火間,時暮掙脫束縛,落地瞬間縱然一躍,高度與黃紋蝾螈相當,尖刀刺入黃紋蝾螈下颌,借着重力,自上而下,一刀貫穿!
肝髒腸子一瞬湧出,稀稀拉拉流了一地,黃紋蝾螈掙紮不停,時暮一刀砍入脖頸,握着刀柄後空一翻,尖刀割下大半頭顱,僅剩一小塊皮肉連着,黃紋蝾螈抽搐一下,驟然倒地,失去生機。
時暮抹了把護目鏡上的血,轉身走向角落,三隻蝾螈幼崽嘤叫着後退,時暮手起刀落,片刻了結。
背起一旁依舊冰涼的小孩,時暮再不敢停歇,迅速翻出洞穴,一連跑了許久。
“哥哥,我也能跑。”稚嫩的聲音喚回時暮緊繃的意識,蹲身放下小孩。
停下來的幾秒,兩個人身上的味道持續發散,時暮差點沒忍住吐出來,小孩更是熏得直暈過去。
時暮回想起洞穴裡小溪流的走向,拎起小孩再次狂奔起來。
半個小時後,一條兩米寬的小河出現在面前,小孩面色慘白,顯然是被晃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