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那張小桌再次支起,擺滿飯菜,清一色的酸甜口菜系和甜點,完全是按着時暮的口味做的。
時暮拿起盒小番茄吃,嘴裡的味道淡了許多,拉住準備退到一旁椅子上的年朝,不容拒絕道:“和我一起吃。”
年朝沒有說話,短暫看了眼僅有的一雙筷子。
“我喂你。”時暮彎着嘴角,拍了拍床,“過來坐。”
單人病床一下變得擁擠,面對面明明更方便。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着飯,平靜之下風聲漸起。
“年珩少将因為什麼離世?”
“車禍。”
“地點?”
“華東。”
時暮輕哼一聲,“五年前聯合法院,我遲遲沒有見到華東基地代表人,華西、華中兩票贊成,華北一票反對,如果華東投出反對票,審判将重新回到審查階段,搜查取證會變得很漫長。”
“華東投出反對票,而年珩少将是被派去的基地代表,死于謀殺。”
熱騰的飯菜逐漸變涼,時暮肯定地說出了猜想,或許這就是事實。
“間接導緻你父親死亡的人就在你面前。”時暮掰着年朝緊握他的手,“于情于理,你都不能喜歡我。”
年朝用力攥着時暮試圖掙脫的手,“我父親是受害者,你也是。”
窗外的雨停了,時暮微仰着頭看了年朝一眼,再沒移開視線。
“我可以聽你安排一切,唯獨喜歡你這件事,不行。”他眼底漫着一抹傷感,灰眸閃爍,堅定道:“就算你有無數種推開我的理由,我都不會離開。時暮,你答應過我的,你不會不要我。”
時暮任由年朝拉着那隻手,沒有再去掙脫。
這一天,醫療實驗室時隔數年接到緊急任務,整個四層都被隔離出去,醫療小組加入一大波人,對藥草的研究飛速推進。
原弛野取走了筆記本電腦,決定加班加點修複餘下的磁帶,一度疑惑為什麼年朝總是出現在自家隊長身邊。
早上八點不到,消失許久的勘測小隊傳來消息,預計一個半小時後降落軍區機場。
九點剛過,華中基地與華西基地聯合空運送來一批救災物資。
彼時,年朝帶着時暮剛到軍區機場,他緊握着時暮不願意松手,時暮清楚原因,什麼也沒說,人多的時候象征性的遮掩幾下,其他時間他的手沒有空出來過。
兩人正巧碰上物資裝卸,時暮留神瞧了一眼,都是些戰時應急物資,用處不大。
海嘯過後,大半軍隊重返海岸線駐守,戰火不停,不斷有運輸機帶着軍械彈藥飛往前線,這就導緻機場倉庫堆放的東西十分雜亂,時暮湊近觀察華東的武器裝備,他的身體不斷前傾,一腳踩上地上虛掩的雜物絆了一下,立馬被年朝打橫抱起。
周圍的工作人員紛紛低下頭,年朝抱着時暮大步走出這個“危險”的地方。
“年朝,放我下來。”
時暮埋着臉,看起來像吃不消年朝這般細緻入微到過分的照顧。而年朝正好相反,恨不得時暮沒了他就不能活,猶豫片刻,年朝滿不情願把人放下。
時暮被他這樣一抱一放,察覺到某些硬件差距,擡眸看了眼年朝堅實挺立的身軀,一臉不羨慕,快步向前走去。
灰白天際冒出幾個黑色小點,一日而過,三架飛機有序降落。
一行人疲憊不堪,兩三個相扶着下了飛機,地面防護部隊立刻對幾人進行安全消毒。
甯汐打了針營養劑補充體力,幾步走到年朝身前,對着兩人一同敬了個禮,這讓時暮受寵若驚,悄無聲息往後退了一步。
祁倫走在最後面,看着搖搖欲墜。
空間不太大的臨時會議點擠滿了人,來的軍官大多比較年輕,見了時暮也不過分驚訝,尊敬更甚。時暮自認應當避嫌,走到門口拐了個彎想跑,手一下被拉住。
“别走。”
“我不走,在外面等你。”時暮拍了拍年朝有些用力的手,見他絲毫沒有要松手的意思,試圖講道理,“事關基地存亡的會議,我進去不合适。”
“合适,你救了所有人。”
年朝的聲音倏地變大不少,足以讓在場的人都聽到,軍官們像是約定好,年朝話音剛落,立刻響起陣熱烈的掌聲。
這讓時暮有種得到小紅花的感覺,微怔的幾秒,已經被年朝帶進室内,坐在最前方的椅子上。
年朝坐在他身側,抓了幾次沒抓住時暮的手,幹脆勾着座椅把時暮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