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之上,細胞組織瘋狂撕裂,攀附!鮮紅的色彩宛若盛開的玫瑰攀折起舞,森森枯骨飛快按下快進鍵,瘋長出血肉!
詭異又绮麗的畫面驚憾了在場的每個人。
醫護人員在黑血中打了個滑,飛快上前接上儀器。
體溫,心跳逐漸攀升,各項數值飛快矯正!
一具新的身體誕生!
年朝眼眶通紅,顫抖着手抹去時暮面上厚厚一層半凝固的黑色血漬,白皙的肌膚露出,看着比先前的慘白多了幾分氣血。
宋院長看着這一幕深呼了口氣,向後一退癱坐到地上,望着髒污的地面,突然笑起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沉寂的手術室因為這一句話揚起希望。
宋院長仔細檢查過時暮的身體情況,拍了拍呆滞的年朝,“别傻愣着,沒什麼大礙,快帶人去洗洗,黑乎乎的像什麼樣子!”
轉身向呆滞的醫護人員叮囑道,“清理身體後送到常規監護室進行72小時監測,該做的檢查一項都不能少!”
說完宋院長健步如飛去往消毒室,醫護人員看着緊摟着病人的年朝陷入兩難,片刻,年朝抱起時暮,愣愣走向反方向的監護室。
宋予君遲來一步,看着年朝的背影抿了下嘴,被年朝開除信任名單這件事并不意外,隻是沒想到,會直接告到他父親那裡,有仇必報的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洗浴室内,溫熱水流淌過全身,黑紅的血污被帶走,時暮的身體煥然一新,大腿上方的朱雀印記也不見了蹤影,雙眼緊閉沉沉靠在年朝懷中。
連着時暮的體溫也逐漸恢複正常,再不像先前那般冰冷。
年朝緊緊抱着懷裡的人,下巴抵在時暮肩上,透過霧氣一遍遍描繪時暮的側臉,如夢似幻,越是美麗的事物越能激起人性暗面的施虐欲,将他捧起再讓他墜落,就算是自己也不止一次間接傳達出類似的信息。
年朝不希望時暮把他和别的人混為一談。
灰色的眼睛漫着濃厚的哀傷,錄音内容一遍遍在年朝耳邊回響。
那些他沒有參與的時暮的過去,時暮小心翼翼關愛别人的過去,時暮滿腔真誠卻錯付的過去,時暮萬般不由己的過去。
時暮大夢一場空,破碎滿地的現在。
沒關系,怎麼樣都沒關系,如果你破碎,我會把你藏起來,重新拼起來,直到你願意向我伸出雙手。
年朝輕蹭在時暮頸間,他總是喜歡對時暮做這個動作。
好想,想要被安撫。
年朝握上時暮的手,别扭地搭在自己頭上,手臂輕飄飄滑落,嘗試幾次無果,年朝又緊貼回頸部那塊脆弱又緻命的肌膚上,小幅度蹭了幾下。
新生的肌膚細嫩非常,立刻泛起淡淡的紅印,細密的吻欲蓋彌彰覆了上去,灼眼的紅光從時暮體内飄出來,年朝沉起臉色,利刃未收的手猛地攥住一縷紅光。
「操縱神力的代價就是被神操縱」
推着時暮離真相越來越遠,直到一切都不可挽回,紅光爆發的高溫燒透年朝半隻手,飛快潛回時暮體内。
水聲停止,面前被水汽熏紅的臉看着很有生氣,年朝輕輕擦拭過時暮的身體,浴巾裹了兩層,時暮了無知覺背靠着年朝,長出的頭發比先前更加柔軟,毛巾一下下吸幹發尾滴下的水滴。
年朝打橫抱起時暮放到病床上。
等候多時的醫護人員迅速接好各類儀器,呼吸面罩裹上半張臉,密密麻麻的氣管線纜纏上時暮,年朝靜候在一邊,等到衆人離去,拉了張座椅坐到床邊。
直到這個時候,看着運轉的機器,漫起白霧的面罩,起伏有序的心跳,年朝終于對時暮真的活下來了這件事有了實感。
極光旅團一衆人圍在門口,申一踮着腳,眼巴巴看着床邊的年朝。
高妍悶頭喝了瓶營養液,推了推最前面站着的申文芝,“副團,我想進去看看。”
申文芝沉默片刻,“現在不是時候。”
“我……我我們等時…時暮好了再來看他。”
炎洄結巴的毛病比以前好了一些,鹿邬明點頭贊同,問了下情緒低落的鶴九霄,“蕭瑟還沒消息?”
鶴九霄搖了搖頭。
高妍安慰道,“别擔心,他生命力那麼頑強,指不定在哪潇灑呢。”
與此同時,華中科研所附近的草坪中。
去而複返的司機推着束華策。
一個半小時前,後座安置的束華策被爆炸聲驚起,司機眼看這人在他面前毫不猶豫注入生物激素,身體在數十秒内抽搐靜止。
而後一陣狂笑,尖銳的聲音都快把車頂掀翻,直到司機彙報過去科研所的情況,後座的束華策終于收起笑,靠着座椅活動了下脖頸,咯吱的聲響異常滲人,“通行證呢。”
司機謹慎道,“小少爺取走了。”
“天真。”束華策搖了搖頭,“程臨呢?”
“被小……小少爺殺了。”
興緻缺缺看了眼車窗外硝煙四起的科研所分部,束華策指示道,“去本部。”
束華舟仰倒在科研所本部外的草坪上,束華策看了看自己依舊毫無反應的雙腿,将異種病毒丢給司機,語氣中帶上煩躁,“反正都快死了,給他打進去。”
司機眼一閉,對着束華舟猛紮下去,而後飛快退到輪椅後方。
數秒後,地上的人擡手扣上額頭,剜出子彈,望着深空愣愣躺在地上。
“行了,時暮又沒死,搶回來不就得了。”
束華舟嗤笑一聲,“他是一個人,有感情有血肉,不是物品,搶回來又有什麼用。”
“搶回來我就開心,其他的我可不在乎。”束華策勾了勾手指,身後的司機推着他走遠。
身上的傷口仿佛不曾存在過,身體感官數倍增強,時暮也是這樣的存在嗎。
爆炸的餘熱環繞在身邊,束華舟緩緩坐起。
尋着記憶中的地址找到曾經居住過的公寓,擡手輕易破開厚重的房門,室内的陳設一如五年前,絲毫未變。
束華舟神色恹恹坐到沙發上,如果五年前就注射了異種病毒,他是不是就能發現身後的士兵,一舉反殺,時暮便不會受到牽制,不會為了時郝擔下罪名。
束華舟恍惚着,反複構建自己的結局,坐了半晌猛然起身,一頭沖進卧室,床頭櫃中,滿滿當當的信件堆放在裡面。
束華舟拆開一封仔細的看,透過文字都能感受到時暮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寫下這些信,關懷,自責,甚至是……讨好,他在拼命彌補時郝缺失的童年,手指重重碾過落款處的哥哥二字。
擡手抹去眼角的濕熱,束華舟靠在床邊久久未動。
一抹詭異的感覺閃過,束華舟驚坐而起。
一連拆開數封,一目十行看過去,他果真沒有記錯,時暮寫給他的信中,隐秘提及過朱雀小隊的一些人,卻從來都沒有提到過束華策。
可他們的舉動在旁人看來又是那麼親密,怎麼會毫無蹤迹?
如果真如他人所說,是師生,摯友……
到底為什麼束華策從來沒有被提及?
謊言?還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