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華策沒料到他會這樣,立刻紅了眼圈,哽咽着說:“我……我太害怕了,對不起…我應該早點說的,我……”
“他都傷這麼重了,你就别兇他了。”孫燃蹲到束華策身邊查看起傷勢。
“對不起。”束華策小心翼翼看向時暮,不斷道歉,“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我……你們不用管我的,我可以自己處理……”
“你别怕,他既然出手相救肯定不是壞人,現在要緊的,是先送你去醫院。”孫燃搖着頭歎了口氣,看向時暮。
華南境内管制森嚴,非境内居民行為舉動受限嚴重,他送不了束華策去醫院。
時暮面罩下的嘴緊抿着,兩步走上前去蹲下,淡淡說了聲忍着,抄起束華策血肉模糊的雙腿将他抱起,對孫燃說,“去開你的車。”
一路上靜默無言,隻有束華策偶爾發出幾聲難耐的痛呼,時暮垂着眸問他,“華中人?”
束華策搖頭,輕聲說:“在外面生活。”
“你家裡人呢?”
束華策看起來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良久才對孫燃說,“……都不在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頭也不敢擡,白着一張臉往時暮懷裡躲,像是被勾起了什麼可怕的回憶,時暮按着他受傷的腿,冷淡說:“别亂動。”
華南第一醫院。
束華策老實待在時暮懷裡,鮮血滴答了一路,服務台的護士一臉淡定,見怪不怪進行登記。
“麻煩您摘一下面罩,核實身份。”
“我…我幫你摘……”不等時暮回應,束華策已經先一步揭了他的面罩。
護士呆滞兩秒,聲音柔和下去,“醫生五分鐘後到,任何問題都可以打前台電話。”
“謝謝。”時暮偏頭看向一側的孫燃,“帶上信息卡。”
“哦…哦!”孫燃接上護士的信息卡跟上時暮,禮貌和教養克制着他不去點評别人的外貌,卻克制不住轉動的眼睛。
懷裡那位就不一樣了。
“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時暮看了束華策一眼,沒輕沒重放到病床上,戴上面罩轉身就要走。
“時暮哥哥,謝謝你救了我。”
「謝謝你救了我」
原本關于小潮逐漸模糊的記憶因束華策一句話再次變得鮮活,時暮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床上的束華策,“你沒有去處,想留下嗎。”
束華策睜大眼睛,好一會才從嗓子裡擠出一個字,“想。”
“配合治療,明天我會再來。”說完時暮離開病房,倚在門邊的孫燃看了眼病床上的束華策,轉身跟到時暮身後。
“記得地址嗎。”
孫燃立刻反應過來他是在問什麼,飛快應了聲,“記得。”
“帶我去。”
孫燃一路上狂踩油門,7:45抵達地址上記錄的山中客公寓。
一棟小三層的居民樓,建築老舊,夾在一片普遍五層以上的樓房中,不太好找。
孫燃的車停在最外面的道上,隐約能看到山中客的牌子,先一步送達的物資車就停在他們前面。
時暮先一步下車,巷子裡出來個梳着髒辮,臉上有片駭人青色胎記的少年,面貌卻沒因那片胎記變得難看,穿的衣服都是當下流行的款,反而透出痞帥的氣質。
那人見了時暮,面上一喜。
“老大!”
“叫名字。”
孫燃站在旁邊,那少年見了新面孔,不怎麼友好,向時暮抱怨,“老大你撿人回來,撿了個兵?”
孫燃矢口否認,“我不是他撿的,我是司機,來送物資的。”
“狼青,抓緊時間。”
少年應聲回頭,“知道了老大,我這就來。”
時暮停在孫燃面前,“謝謝,你可以走了,你的通行證快到期了。”
街角發黃的白熾燈光落在時暮臉上,讓那張臉看起來越發……缥缈,對,缥缈,孫燃怔怔愣在原地。
狼青笑出聲,打趣他,“哥們,看傻了?”
“啊…啊?”孫燃驟然回神,時暮已經走遠,狼青一下撞上他尚未痊愈的肩膀,疼得孫燃龇牙咧嘴。
“别肖想不該想的。”狼青壓着眼神瞥過來,語氣瞬間低了幾個度,再不想先前那般客套,他伸手往前擺了擺,這是個趕客的動作,帶着打發輕蔑的意味。
孫燃捏緊手,看着兩人走遠,那巷子裡再沒有人出來過,孫燃往前走了幾步,窄巷昏暗,隻有入口亮着盞燈,深處一片漆黑。
前車的司機下了車,見了孫燃說道:“小長官!我們是不是能返程了。”
孫燃步子一停,最後看了眼那條窄巷,回道:“整理車隊,啟程吧。”
山中客公寓内。
小沙發上坐了個嬌小的少女,寬大的兜帽捂着大半張臉,手裡不斷轉着褪色的魔方。
對面的長沙發上橫躺着個女人,她依舊纏着滿身繃帶,相較之前,如今在外面套了件大紅裙子,撐着腦袋看對面,“小孩,天天轉那魔方有意思嗎?轉幾年了也沒見你開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