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沉寂無聲。

年朝側向屏幕，平靜道：“華中基地所提供的監控視頻作假，年少将以及多位同行的青龍特種部隊隊員死于謀殺。動機之一為華南基地覆滅一事，我方在最終表決中持反對意見，案件将進入複審流程。”

“而案件不能進入複審的原因，則起于新紀元140年的一份資源互換協議。”

畫面變換，祁倫調出那份資源互換協議。

衆軍官倒抽一口涼氣，季樓季上将的名号無人不曉，他這樣身居權力頂端的人，居然也會經不住誘惑同意開挖海底隧道，冒着如此大的風險與華中基地達成合作。

朱雀小隊搜集的照片視頻逐一播放。

“華中方承接海底隧道工事後，縱向連通海底，并有預謀留下兩處深坑，直到新紀元138年9月19日，隧道打通，引導深海異種登陸華南基地，華南司令部率先淪陷，求救信号傳達受阻，以緻華南基地覆滅。”

宋予君有預感年朝接下來要說什麼，到此為止已經足夠了，替父報仇，揭露兩方利益交換，曝光華中基地狼子野心……宋予君向四周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相比震驚，更多是對年朝雷厲風行的欣賞。

年朝再度開口，“朱雀特種部隊隊長時暮蒙冤入獄，聯合法院對外宣判将其關入休眠艙十年，卻私自移交至科研所，極光旅團襲擊華中科研所非妥善之舉，是我個人私事，華南基地覆滅一事所有物證皆來自朱雀特種部隊，華南基地覆滅的真相應立刻公之于衆。”

這下什麼台階都沒了，宋予君暗自歎了口氣。

一衆新派軍官緩了半天，逐漸接受年朝襲擊華中基地的根本原因是，沖冠一怒為……藍顔？

先前叫嚣的舊派軍官按着心口喘了兩口氣，指着年朝你了半天沒說出來話。

一片詭異的氣氛中，章懷湛擡手鼓了鼓掌，“華南基地兩百萬人一夕喪生，華東失去多名精英，眼下前不久遭華中襲擊的華北基地也已然陷落，不管是為了什麼，都改變不了華中基地罪孽深重的事實，年朝此舉雖沖動卻也警示華中，即日起，終止與華中基地一切合作。”

宋予君緊握的手終于放松，沒有台階就造台階，萬幸所有人中最不希望年朝難繼任華東領導人的莫屬章上将本人。

章懷湛話鋒一轉，講到立場含糊的華西，語氣冷淡不少，“華西基地派柳隊長來，所為何事。”

衆人的目光終于落回這場會議的主角身上。

柳圓淡淡說出兩個字，“結盟。”

舊派軍官差點咳出一口老血，新派軍官意外在此事上與舊派達成共識。

身後的華西士兵幹着急，好在柳圓短暫克服了内向，機器人似的一字一句把稿子背出來。

“華中基地成立以來，華西基地一直與其保持相當友善的關系，各項合作從未中斷，自五年前華南基地覆滅後，華中基地越發貪得無厭，企圖侵占華西雪山之下豐富的礦産資源。”

“華西基地一再讓步，資源大量流失，三年前，華中基地不顧華西阻攔，确認其主色為灰白，模糊外界對華中華西的認知，意圖徹底取代華西基地。”

“華東海嘯事件後，白虎特種部隊隊長柳圓奉命運送救災物資，飛躍華中基地上空時遭遇襲擊，一度失聯，經确認，物資隊伍除柳圓外無一生還。”

“華西軍部作出決策，對外聲稱柳圓失蹤，暗中則向華北基地傳達避險信息，同時決定與華東基地結為同盟。”

柳圓面無表情說出一大段話，念到自己的名字語氣總會減輕一些，說完如釋重負放松下來。身邊的兩名華西士兵飛快分發過各項資料，力證華西基地清清白白。

唰唰的紙張聲響起，差點吐血的舊派軍官質疑道：“華西與極光旅團又是什麼關系？你們可是被極光旅團的飛行器載來的。”

柳圓一僵，身側的華西士兵答道：“華西基地是極光旅團最大的資金雇傭方，極光旅團是華西基地除卻雪山外，最可靠的保護屏障。”

年朝來源不明的大筆資金一下對上了賬，這些資金盡數用于華東基地的建設，甚至包括薪資發放，舊派軍官輕咳一聲不再說話。

先前面善的那位舊派軍官犀利道：“你們一直知道極光旅團的團長是年朝？”

柳圓面色無常，“昨晚剛知道。”

章懷湛放下手中的資料，看向對面的年朝，隻見年朝垂着眼不知在看什麼，先一步說道：“柳隊長所言疑點頗多。”

他揚了下手裡的資料，“并未提及華西軍部如何得知華北會遭遇襲擊，卻一口咬定華北陷落是華中基地所為，何來暗中向華北傳達避險信息一說？”

柳圓看似淡定支在桌子上，面無表情道：“因為玄武之力早已消散。”

對面的章懷湛猝不及防被熱水嗆住，猛咳了幾下，隻聽柳圓道。

“四大基地，華南已滅，華西華東各有神力庇佑，而華北……華北基地的誕生便是玄武之力自爆的傑作。”

柳圓兩手緊握，解釋道，“華西基地自四大基地獨立後，潛心研究神力，追溯“四象神獸救世說”的源頭。”

“科麼亞雪山神秘偉大，華西近五十年來犧牲大批科考人員前往探秘，神力繼承一度停滞，直到三年前得到極光旅團助力，終于在雪山深處尋覓到真相的蹤迹。”

即将揭露的事實讓柳圓身後的兩名華西士兵緊張起來，其中一人走到投影儀旁，祁倫幫忙連通數據，洞穴壁畫躍于屏幕。

宋予君輕輕碰了下垂眸靜止的年朝，見他再看通訊儀上的實時監控，那畫面一閃而過，地點是他最熟悉不過的病房。

宋予君哽住。

年朝徹底側過身，留給宋予君一個背影。

屏幕上，古老的壁畫透着奇異的金光。

星辰般羅布的黑點間連着細細的金線，玄武，青龍，朱雀，白虎的雛形由點連成線，線結成畫，逐漸顯現，無數大小各異的圓形圖案圍繞四大神獸，壁畫之下，細密的金色古文字大片鋪滿。

“華西基地并非最先探尋雪山的勢力，我們在洞穴内發現大量人類的活動痕迹，年代過于久遠，對方的身份我們無從得知，壁畫的内容尚未完全破解，目前已知的信息如下。”

柳圓的手扣得泛白，聲音低了幾分，“四靈創世，降于藍星，遊離天外，不死不滅。”

“倘若記載屬實，我方猜測四大神獸是化以動物形态的創世神靈，地球誕生之初得到四靈庇佑，壁畫所記載的圓形圖案為宇宙星體，天外并非天與地，而象征地外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