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垢看了一眼陸潋,從廚房走出來,徑直去了天台,“你……還好嗎?”
“不好。”葉宛委委屈屈的說,“頭受傷了,纏了很厚很厚的紗布。”
秦垢突然有點想抽一支煙,可惜他的手頭并沒有,他平時幾乎沒有煙瘾,隻有應酬朋友的時候才會象征性拿一根,“怎麼弄的?”
“飛行器事故。”葉宛小小聲說,“你看過新聞了嗎?陸……陸先生的飛行器出了故障,我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如果不是被救援找到了求生艙……”
葉宛放緩了語調:“或許我就再也見不到阿垢哥哥了!”
“……”
“我的頭從來沒有流過那麼多的血!我當時感覺我自己的頭要壞掉了!我特别特别害怕,要是以後不記得阿垢哥哥了怎麼辦……”
“葉宛。”秦垢打斷了男生,他深吸一口氣望着外面微暗的天空,“沒必要說這些了。”
“……”葉宛停頓了一下,緊接着似乎有些焦急,泫然欲泣地說,“你知道的,我沒辦法,家裡逼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才不得不離開你……”
“你自己的選擇,你開心就好。”
“我不開心!”葉宛急切地說,“在這裡我一點也不開心,他們每天都逼我,現在陸潋失蹤了,他們一直盤問我,懷疑我……阿垢哥哥,我好想你……”
陸潋的名字從葉宛口中被說出,秦垢沒來由地更加煩躁,他上前兩步倚在陽台上,試圖讓晚風拂平一點自己的情緒。
“阿垢哥哥,我沒辦法了……”葉宛說到這裡,終于委屈的求道,“能不能幫我找找陸潋,聽說他的求生艙最後的軌迹方向是朝向了戈爾戈納島……”
“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這個吧。”秦垢的手臂靠在陽台上面,頭倚在手上,擡頭看飛過的大雁,“ 有沒有可能,他已經死了。”
“不會的!阿垢哥哥……”葉宛提了聲音喊他,“我好害怕,幫幫我好不好……”
秦垢停頓了好一會兒,漫長的沉默之後,那邊葉宛似乎正要開口,秦垢卻先一步出聲:“好好休息養傷。”
說完直接挂掉了電話。
秦垢看着通訊器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回了客廳,陸潋剛從廚房裡面出來,手裡拿着冒着熱氣的杯子,聽到了秦垢從陽台回來的聲音也沒有扭頭。
秦垢看着陸潋泰然自若的坐回沙發,率先開了口:“葉宛的電話。”
陸潋聞言,慢條斯理地擡頭望了望他,見秦垢一直沒有繼續開口,才緩緩挑了挑眉:“?”
秦垢盯着他幾乎沒什麼波動的表情:“你就這個反應?”
陸潋疑惑發問:“我要什麼反應?”
“他不是你的……情人嗎?”秦垢忍不住抓了把頭發,“他打電話來,急着讓我找你的下落,他那麼着急你……”
“我以為這不需要強調。”陸潋說,“我們做好了交易,你不會把我的行蹤透露給任何人。”
“可他在擔心你,他是你的……”秦垢頓了頓,然後說,“他那麼擔心你,你什麼表示都沒有?“
“要什麼表示。”陸潋對着杯子緩緩的吹了一口氣,“他隻是我挑選的一個合格的情人,僅此而已。”
秦垢氣結:“你……”
“你在吃醋?”陸潋似乎不明白秦垢究竟在發哪門子邪火,思考了一下,總算為他找到了理由,但又有點疑惑,“ 據我了解,你們并沒有建立過戀人關系,你為什麼會對他有這麼深的感情?”
“我的感情深不深不重要。”秦垢看着他好整以暇坐着的樣子,心頭無名火起,實在是忍不住斥責他這種漠不關心的反應,“倒是你,心确實夠狠。”
陸潋端着杯子泰然喝了一口裡面的液體。
“算了,”看着他這這幅樣子,秦垢突然覺得沒有和他說這種話題的必要,“我出去一趟,你自便。”
他實在是不想看陸潋這副冷心冷情的樣子,再一想到他和葉宛的關系,就莫名更加的煩躁,索性直接出了門。
“呯”一聲,大門被直接關上了。
陸潋沒有朝發出巨響的大門看一眼,他慢條斯理的喝完了杯中有些糊的牛奶,收拾杯子進了廚房。
他把洗好的杯子放在了壁爐旁。壁爐上熱着的是一小鍋姜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陸潋調成了不會過旺糊掉又剛剛好夠保溫的小火。
陸潋看了一眼,關掉了這簇微弱的火苗。
……
秦垢到“Weeds”把手頭拿到手的實驗材料和日志交給了白羨之,之後自己在吧台點了杯伏特加,烈酒入口,刺激着他的喉管,讓他的心跳也比平常快了很多。
他曾經失去過很長一段記憶,從病床上醒來,他就發現自己莫名失去了曾經引以為傲的禁核,記憶的空白和驕傲的失去讓15歲的他惶恐又害怕,像失去了方向迷途的幼鳥。
他一個人待在充滿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忍不住大喊與掙紮,扯到了自己的傷口,又有新的血迹從他的腹部流出來。
這個時候門開了,一個乖巧又漂亮的男孩關切地看向了他,像沼澤裡的光一樣。
秦垢又喝了一口酒,幼年的葉宛不僅在無人的小巷發現了昏迷的他,将他救到了醫院,更是在那段最灰暗的日子陪伴了他。
但是……
酒杯見了底,秦垢眼神暗了暗,示意迪恩再來一杯。
“美酒雖好,不要貪杯。”迪恩像狐狸一樣淺淺的笑了,“秦先生今天喝得夠多了,要不要我調一杯度數淺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