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蛇鷹劍葵”,說的是鬼刺狐,銀環蛇,鐵羽鷹,劍齒虎,千葉葵這五大艦隊。這五隻艦隊的特點各不相同,互相獨立,它們的規模龐大到任意一隻都能夠輕而易舉地攻占一整個星系。
“我?選不出來啊。”阿龍迦挑着眉毛笑笑,“也許它們都想要我呢?”
“哈哈……有志氣!”張雲上大笑,一拍他的後背,”說得對!得讓艦隊搶着要!“
台上,羅本初正振刀将最後一個年輕人揮倒在地,他單腳踩在那具瑩藍色的機甲上,聲音從機甲的擴音器中傳出來,聲音裡的驕傲如正午烈日:“還有誰?”
台下海因裡茨趕緊找補:“恭喜我們的勝者羅本初赢得比武!台下有沒有人願意對他發起挑戰?任何人都可以參加!”
這個環節是為了保證比武的“公平公正”,至少是表面上的公正。
這句話落地的瞬間,上萬人的會場内就開始躁動。成千上萬的年輕人,成千上萬雙眼睛,都像野火那樣點亮了,阿龍迦站在人群中,覺得自己仿佛能聽見年輕人們的血流沖刷胸膛的聲音,那麼躁動,那麼鮮活,鼓點般的心跳下是大海般上漲的野望。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他不禁微微地笑了。
“挑戰……他?”張雲上也呆住了,出聲如夢呓,“也就是說,可以赢,可以替代他?”也可以一并替代他走向萬人之上的命運?
阿龍迦擡眼,仰望那具陽光下耀眼的機甲,點頭:“當然。”
他環顧,看見每一張臉上的渴望和躍躍欲試。這樣一戰成名的機會,所有年輕人都恨不得拼上一切吧?
就像他曾經的老師說的,“生有七尺之形,死唯一棺之土。人的一輩子就像鐵劍上擦出的火花那樣短暫。唯立德揚名,可以不朽。”
古地球《魏書.文帝紀》。每次踏上戰場前,那個枯瘦的老人總是像一片陰影那樣從背後籠罩,按住他的肩膀這麼說,五指剛勁如猛虎。
“唯立德揚名,可以不朽。”阿龍迦輕聲說,“有幾個人又能忍得住呢?”
他的聲音像一片輕飄飄的風,被人潮死死地壓住了。三個年輕人已經同時站起身來,走向高台,羅本初居高臨下一甩長刀,冷笑:“三個人?一起上吧!”
三具機甲同時覆蓋。沒有事先準備過,他們的機甲已經不是專門比武的戰鬥型,一紅兩白,分别是一具尖峰偵察型機甲,常型002-朱鳥,和兩具守衛型機甲,常型041-白色北風。三具機甲呈鼎立之勢包圍嘲笑鬼面,羅本初卻隻是随意地站着,刀尖點地,左手一勾:“來。”
朱鳥一躍而起,細劍爆閃,如紅雷一刺,兩具白色北風卻重心一沉,白色寬刀相對而掃,三具機甲鎖死了嘲笑鬼面的一切出路,再避無可避了!死路中,嘲笑鬼面咆哮再起,一階段爆發态!淡金色的身影緊随朱鳥躍起,輕盈得仿佛隻是紅鳥飛翔時一道陽光下的影子,影子露出鬼魅般猙獰的微笑,發刀,縱天而起!爆發态提供的巨大動能都凝聚在那一刀上,利風刺得朱鳥幻覺自己的整個身軀都被劈開,隻是一刀,朱鳥赤雷般的細劍就被淩天挫斷,細雪般随風碎裂,這種根本沒有提前準備過的機甲和武器,在比武台上,斬鐵如泥的嘲笑鬼面前,隻是泥巴而已!
兩具白色北風的攻擊掃空,它們的頭頂,嘲笑鬼如鷹隼墜地,一刀從頭頂垂直地插下去,重量帶來的巨大慣性讓那柄刀在劈入白色北風的整個頭顱後才堪堪停下,嘲笑鬼再起怒吼,二階段爆發态!偉力讓他又反手抽出自己的長刀,白色北風無力地倒下,而後嘲笑鬼迅速再轉,長刀平切出旋轉的大弧,三階段爆發态!身後的那具白色北風胸膛被切開,幾乎露出操作的駕駛室。
羅本初把還站着的機甲全部踹倒,三具機甲橫躺在地,武器零落,一樣的損毀如破爛。羅本初插刀于地,發出大吼:“還有誰?”
三刀破甲,如此威勢,全場都被震住了。還有人陸陸續續登台,卻皆走不過三刀,機甲已經被損毀,羅本初拄劍而立,機甲分明沒有眼睛,卻有一股睥睨萬軍的氣勢油然而生,千萬人都被那種氣勢懾住,不由得膽寒起來。
場中再次寂靜下來,漫長時間無人登台。海因裡茨清清嗓子:“還有人願意挑戰嗎?沒有的話我宣布……”
“我願意。”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來自從沒有人上過台的新兵方陣。
滿場所有人的眼光都投了過去,現在還有人上台,不知死活麼?!
萬籁俱寂之中,阿龍迦舉起了手,“我自願一試。”
張雲上震驚得結巴了,“龍……龍兄弟!你……”
阿龍迦隻是笑了一下,沒有解釋,從人群中走了出去,他的身形從人群中顯現出來,發色如烈火般的少年,枯瘦而挺拔,像一支筆直的槍。他解下身上的鐵甲,流光一閃,銀色的機械層以流體的形态從他腳底開始覆蓋,常型001-銀閃,在這一刻被激活。
老師曾經的聲音忽地再次響起,鬼魂般在他背後盤旋,枯朽的聲音,凝結出冰晶般的冷酷:唯立德揚名,可以不朽!
看清他模樣的瞬間,議論四下而起。
“我的天哪,他居然帶着鐵甲,那不是入伍連三個月都不到的新兵麼?”
“何止,你不知道嗎,那批新兵才剛到基地!居然有這麼瘋的新兵麼?剛到一天,為了前途命都不要?”
“你看他的機甲,那是銀閃!最基礎沒有絲毫攻擊輔助的偵察型機甲!他不會準備拿這個打羅本初吧?”
“大概一刀就能被捅廢吧?有樂子看,不錯。”
“新兵啊!清醒一點,這可是完全的新兵啊!他連機甲都會不會開都不知道!到底為什麼上台?”
“瘋了吧……”
阿龍迦卻沒有絲毫動搖,銀色機甲完全覆蓋的一瞬,他恰好走到了海因裡茨的面前。這個小老頭也震撼得不輕,雙眉緊鎖,面色鐵青,“新兵,你确定你真的要上台?”
“是的,我确定。”阿龍迦的聲音清晰地從機甲中傳出。
小老頭心裡十萬個不樂意,可是是他自己說的“台下任何人都可以挑戰”,此時再沒有理由阻攔了,隻能狠瞪這個沒有眼色的新兵:你上台幹什麼?在高層面前丢基地的臉麼?
“大校,我需要一對武器。”阿龍迦對老頭的目光視若無睹。
“什麼武器?”
“一對雙劍,越長越好。”
小老頭一揮手,馬上有人拿來了一雙鐵青色的長劍,海因裡茨凝視了他半晌,最終隻是說:“新兵,上了台就是戰場了,你好自為之。”
阿龍迦接過雙劍,點頭。
他一步步踏上高台,羅本初正靜靜地立在對面,嘲笑鬼從沒顯得如此高大過,崔嵬不可撼,陰影如山嶽壓下來。
老師的聲音再次在他心底響起,那隻衰老的手像還緊緊抓着他的肩膀:
“我松開手的那一瞬間,你就得全力開始奔跑。踏上戰場的那一刻開始,你的心裡再沒有悲憫和仁慈,你是俯沖的鷹和暴怒的虎,你帶着殺戮的心而來,你需毀滅一切敵人!”
……
白鷹座上
皇帝端坐着,秘書長和護衛長一左一右站在兩側,一名是婉約的年輕女孩,一名是挺拔的年輕男性,他們面前巨大的全息屏幕,實時轉播着會場中的一切。
看到那道新兵的身影時,一直不動聲色的皇帝,神情忽然變了變,眼神似乎有一瞬的朦胧,而後微微地笑了。
“紅發……麼?”火焰般的紅色啊。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