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之人的根骨不過十五左右,樣貌卻早已有禍水之姿。
因未長開,臉龐顯得雌雄莫辨,此時眼淚如同珍珠一般一滴一滴的落下,楚楚動人。
隻可惜,宋玉向來不會憐惜美人:“憋回去,哭得一臉喪氣地給誰看?”
那張稚嫩臉龐終于出現情緒,像是一尊沒有生氣的木偶被注入靈魂一般:“你是……誰?”
他不應該被關在黑市的水牢之中嗎?
面前這人……是黑市讓來調.教他的爐鼎前輩嗎?
修士感知靈敏,在少年胡思亂想的時候,宋玉打了個冷顫,有一種刁民要害自己的感覺。
倒也不怪少年這般想着宋玉,實在是宋玉的樣貌,亦格外出衆。
一襲上好的紅袍規規整整的穿在身上,嘴角的美人痣一點綴在如同美玉一般的肌膚上,為宋玉增添了幾分媚色。
他不是沒有照過鏡子,知道便是這張臉給自己招的禍,曾經無數次想要毀掉自己的臉,可惜他的手段太稚嫩,而黑市又從不吝啬于在他的臉上用藥品。
倒是第一次見,有人與自己平分秋色之人。
宋玉:“我是誰?救了你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找了多少麻煩,要不是老……要不是宋施君堅持要救你,我早就把你丢在深山老林喂妖獸去了!”宋玉嫌棄的看着抱着一罐糖的人:“既然清醒了,一後一日三餐你給我自己解決,再敢生啃妖獸肉,仔細小爺的鞭子!”
說着,宋玉就揮舞着一直挂在腰上的鞭子,試圖讓一直給自己找麻煩的麻煩精聽話。
麻煩精卻好像并沒有感知到宋玉的威脅,嘴唇長了又合:“什麼叫……救了我?”
沒有人能救他的。
不會有人會救他的……
宋玉看着麻煩精咬緊牙關向後退,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斥着質疑、怨恨、不幹。
像是一匹小狼崽,遇到危險後對着敵人龇牙咧嘴,威脅力嘛,大概為零。
“嘿!”宋玉察覺到少年的情緒,但是根本理解不了少年的警惕:“怎麼,你還不想做飯啊?”
什麼,面前的人不會做飯?那不在宋玉的考慮範圍内。
笑話,麻煩精不會做飯,他就會做嗎?
他看起來像是會做飯的人嗎?
“别以為你弱你就有理,小爺我才不聽這些歪門邪道,小爺都已經給你提供庇護,你少在這裡給小爺得寸進尺……”
看着宋玉的嘴巴一張一合,少年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懷裡的糖罐子。
他好像……真的得救了?
“喂!你在聽嗎?”宋玉發現麻煩精走神,十分不耐煩的開口。
“在……聽。”
在聽才有鬼,小爺又不是不會觀察人。
對于自己劈裡啪啦說一堆,對方就沒有聽進去多少這件事,宋玉氣的腮幫鼓鼓的:“反正你有什麼苦難都給小爺自行克服,少來打攪小爺,聽到了嗎?”
看麻煩精乖乖點頭,宋玉這才滿意。
“但在宋施君的面前,你不準說小爺我的壞話,聽到沒有。”宋玉想到了善心大發的老祖宗,兇神惡煞的威脅:“你敢說一句,小爺我抽爛你的嘴!”
确定麻煩精這次真的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宋玉得意洋洋的擡起下巴:“滾吧!”
那樣肆意張揚的表情,如同六月正午的太陽,讓常被關在地下室裡不見天日的少年眯起眼睛。
可少年也隻是沉默的,抱着糖罐離開。
他自我封閉的時候的記憶并非沒有,雖然斷斷續續,但少年卻能理解出大概。
自然也記得自己如今住的房間是哪裡。
回到房間裡,少年緩緩的将目光落在喚醒自己的一罐糖上。
和記憶裡的糖,有八分相似。
他對于兒時的記憶隻剩寥寥的幾個片段,但依稀記得,在那些“仙人”未到村莊裡收徒之前,他生活在一個貧困的村莊裡。
村莊的物資匮乏,就連樹上的果子都是酸澀的,可為了讓趙澈甜甜嘴,他的母親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用那些酸澀的果子熬出了一塊一塊的糖。
記憶裡,他像個山大王一樣站在草垛上,周圍的夥伴用羨慕的眼光看着自己,陽光照在小小的自己身上,特别,特别的暖和。
“爹……娘……”
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