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這不是簡單的水,克利切也因此變得半死不活,痛苦不堪。”雷古勒斯表面平靜地說着喝下石盆水的後果,他手中仍舊抓着那個貝殼沒放,“但是這是唯一的方法。”
“那我來吧。”蕾珀蒂抓住貝殼的一端。
“……”
沉靜的灰色眼睛看着那雙固執的藍眼,兩張年輕、生機勃勃的臉帶着互不相讓的表情看着對方。
古怪的,綠瑩瑩的光芒自下而上照亮他們二人,讓蕾珀蒂皺着眉的神态有些猙獰,完全不像她往常的模樣,在這種時候,雷古勒斯反而神遊出此刻的場景,饒有興趣地觀察了起來。
他嗤笑一聲,這次笑容沒有如煙花一般很快落下,雷古勒斯唇角勾起。蕾珀蒂有些摸不着頭腦。
“喝下它或許會感到痛苦,但并不會緻人死亡,而你需要保持清醒确保能帶走魂器。”
蕾珀蒂還想要說什麼。雷古勒斯原本有些溫和的笑容染上一絲惡意和瘋狂,灰色的眼睛閃爍着綠光,“而且,我必須喝下它,這是我為了報複黑魔王的欺騙所必須要做的,這是——我的報複——”
面對雷古勒斯的堅持,蕾珀蒂停頓片刻放下了手。
“我一定會把你好好帶出去的。”她說。
面前的男孩笑了笑。
“你一定要讓我全都喝光,讓我全部喝下去。拿出真正的魂器,把這個放進去。”雷古勒斯将一個金色的挂墜放在蕾珀蒂的手中,說出後面那句話時的語氣仿佛是在互相約定做什麼惡作劇。
金色的挂墜躺在手掌中。這是一個挂墜盒,盒子上鑲嵌着一隻遊動着蛇——這是斯萊特林的挂墜盒。
“這隻是仿冒品。”雷古勒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就用這個愚弄一下那個膽小鬼。”
挂墜盒中似乎還夾着什麼東西,蕾珀蒂也無心去看了。因為雷古勒斯說罷便用貝殼舀起了滿滿一捧藥水。蕾珀蒂趕緊将仿冒的挂墜盒塞進口袋裡,擔憂地看着雷古勒斯的動作。
雷古勒斯閉上眼,表情痛苦。他另一隻手撐在石台上,彎下腰又默默喝下第二捧。
将貝殼中的藥水喝光,雷古勒斯縮起身體,端着藥水的手止不住得顫抖,他急促的喘/息着,像是受着難以忍受的疼痛。
蕾珀蒂瞳孔顫動,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讓他靠坐在石台邊。雷古勒斯已經難以連續的說出話來。
“幫……幫我。”他低垂着頭,想要将盛水的貝殼放在女孩的手上卻滑落在了一邊。
蕾珀蒂會意地接過,看着雷古勒斯掙紮的痛苦神情,她已經不忍心再喂藥水給他,可是不行……她已經答應了他,做下了承諾,而且他們也沒有回頭的路了。
蕾珀蒂站起身,石盆中的液體已經喝掉了快一半,她快速的從中滿滿地盛出一捧,喂到雷古勒斯的口中。
她端着藥水,咬緊牙關。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難過痛苦,此刻她像是在親手将毒藥喂進朋友的嘴裡一樣。
低聲的嗚咽,難抑的喘/息,石盆中仍舊散發的悠悠綠光……讓這裡的空氣如同一鍋粘稠的魔藥——失敗的,有毒的,窒息的。
失敗的她,有毒的藥,和這裡窒息的一切。
中間經曆了神智不清回到孩童一般的掙紮和拒絕,雷古勒斯滿頭大汗的垂倒在岩石邊,冷汗濕淋淋地劃過他的臉頰,将他的黑色頭發打濕。他像剛從水裡撈出來。
蕾珀蒂透過不知不覺早已濕潤的眼眶向那個罪惡的石盆看去。如果再讓她接上一捧,她大概會崩潰。
出乎意料的是,石盆中的水已被盛光。
幽綠的盆底默默的顯露在來人面前,綠光已不複存在,銀光也沒有出現……
如今普普通通的石盆中已不複任何光芒……甚至也沒有任何東西存在……
空蕩蕩的……
原本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挂墜盒并沒有出現。
沒有魂器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