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着光君白嫩的肌膚,隻覺得這是自己見過最漂亮的嬰兒。
她伸出手,在光君面前搖了搖。
光君卻不給面子,移開了視線。
弘徽殿女禦微微一笑,拿出一枚細膩的羊脂玉佩。
她捏着懸挂玉佩的紅繩,故意用這枚價值千金的玉佩逗弄光君。
光君這才纡尊降貴地看了一眼這玉。
見她感興趣,弘徽殿女禦笑意加大。
“光君,看看,喜不喜歡?喜歡的話笑一笑,我就把這個送給你。”
下一刻,光君又把眼睛閉上了。
弘徽殿女禦也不氣餒,又拿出精心準備的各種小玩具,可無論她怎麼努力,這個小壞蛋仍舊沒有施舍給她一個笑臉,甚至還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性子急躁的女禦頓時有點冒火,想着那些丹藥的作用才勉強按下火氣。
桐壺更衣看了許久,不明白女禦為何像是杠上了光君,對待光君如此熱情。
她打圓場道:“她許是倦了,這才沒有回應你。”
弘徽殿女禦看着光君可愛的小臉蛋,想要努力讨厭她,卻總是讨厭不起來。
這大概就是神明的寵兒應該有的樣子——任誰也無法真的讨厭。
可惡的小壞蛋!
弘徽殿女禦,“算了,光君這樣的孩子本就跟其他孩子不一般。”
她想了想,出聲道:“朱雀時常跟我提起沒有玩伴,感到寂寞。”
“不如我讓朱雀常來這裡,跟光君做個玩伴如何?”
桐壺更衣一聽到這個提議,不免有些慌張。
明明她和女禦的關系不算融洽,歸根究底是因為朱雀和光君儲君之位的争奪,女禦卻要讓自己有可能成為太子的朱雀過來找一個小嬰兒玩耍,弘徽殿女禦到底圖什麼?
桐壺更衣委婉地謝絕了。
弘徽殿女禦的表情一下子變得不好看起來。
明明朱雀的身份更為高貴,一個更衣還敢嫌棄她的兒子。
她冷淡道:“那好,更衣好好照顧好自己的孩子吧。”
說罷,她便起身離開。
桐壺更衣望着女禦生氣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
紅葉式部不由得勸道:“若是光君早早與朱雀交好,對他未來大有益處,更衣又何必阻攔,反倒惹得弘徽殿女禦不快呢?”
桐壺更衣看着襁褓中的光君,低聲道:“我又何嘗不知,隻是,我如今處境艱難大多是因為女禦,女禦突然放下芥蒂交好,難免讓人覺得有所謀劃。”
“至于,朱雀和光君……”
“……能交好自然是好的,隻是光君到底是……”
更衣話語未盡,擡頭看向紅葉式部。
紅葉式部頓時明白了。
畢竟,光君并非真正的男孩子,讓朱雀與她太過親近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紅葉式部擔心道:“可女禦若是一意孤行,我們恐怕難以阻攔。”
桐壺更衣隻能歎息。
她又安慰道:“往好處想,朱雀若是成為天皇,與他關系好的光君自然一生衣食無憂,我們隻要小心一些,就不會有人知道。”
桐壺更衣:“現在要緊的是早些找到人,能夠在你我死後,依舊保護好光君。”
紅葉式部:“我已經在尋找與光君年紀相仿的孩子了。”
桐壺更衣在這裡讨論光君和朱雀未來的關系,殊不知,弘徽殿女禦這邊也在讨論這個問題。
“您為何要讓朱雀公子跟一個更衣的兒子親近呢?”弘徽殿女禦身旁親近的女官發出不解的提問。
弘徽殿女禦:“我自有我的道理。”
“你好好看看光君的模樣,那可不是一般人的相貌,明月隻是暫時落入泥潭,總有升起的時候。”
不趁着落入泥潭的時候交好,難道還要在明月高懸的時候交好嗎?
再說了——
弘徽殿女禦翻起商城,神情惆怅。
光君真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居然這般難以讨好,今天連一個積分都沒有得到……唉,果然是她想的太過簡單了。
“母親。”
弘徽殿女禦聞聲,立刻展顔一笑,擡起頭來,“朱雀,你怎麼來了?”
隻見門口處跑來一個紅衣小孩子,孩子穿着褲裙,紮着頭發,眉目輪廓有些深。
他急匆匆前來,臉頰跑出了紅暈。
弘徽殿女禦心疼地讓女官幫他擦汗,半是歡喜,半是埋怨,“你這樣急匆匆跑來做什麼?外面日頭大,跑出一身汗,讓風一吹,又要生病了。”
“母親,母親,我都聽說了。”還沒有坐下,他就急不可耐地說了起來。
“我聽說宮内到處都在流傳關于母親的流言蜚語。”
弘徽殿女禦作出豁達的模樣,“你聽那些做什麼?這宮裡每日都有流言蜚語,若是都去在意,如何能在意過來。”
朱雀緊皺眉頭,煩惱道:“可是,這樣的流言對母親的名聲有礙。”
弘徽殿女禦冷笑一聲,“他們也隻敢在背後說說罷了,誰敢拿到我面前來說,倒是試試看。”
她看向朱雀,“又是誰在你面前嚼舌根,讓你不去學習,反而操心在這種事情上。”
朱雀支支吾吾,不肯透露出來。
弘徽殿女禦眼中閃過一道狠勁兒。
她笑着道:“我沒事兒,我在宮中這麼多年了,難道需要你這個孩子來為我操心?”
朱雀狠狠錘了一下地闆,“這一定是桐壺更衣的伎倆,可惡的女人!”
“聽說,她生下來的孩子像個小神仙?這一定是她用了什麼不得了的神鬼手段,我倒要見識見識,一個吃奶的孩子會好看到哪裡去!”
朱雀滿臉戾氣,一臉不忿。
他顯然不信宮中那些吹捧光君容貌的說法。
弘徽殿女禦眼神遊移,小聲念叨:“也并非如此,那孩子的确與衆不同。”
“母親!難道你也被他蠱惑了嗎?”朱雀更加氣憤了,小臉都漲紅了。
弘徽殿女禦一臉慈愛,昧着良心道:“不過,自然是沒有我們朱雀英俊了。”
朱雀輕哼了一聲,擡了擡下巴,裝出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傲慢,顯得格外可愛。
弘徽殿女禦見他似乎對光君有偏見,考慮到神明對光君的偏愛,不由得警告道:“朱雀,不得對光君無禮,她……是不同的。”
朱雀一臉戾氣加不爽。
弘徽殿女禦提高聲音,“你聽到沒有?若是你去光君面前惹事,那就休怪我了。”
朱雀到底年少,被母親這樣說,隻能小聲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垂下頭,掩藏起眼中的怨恨。
弘徽殿女禦不知道自己這番警告非但沒有讓朱雀收斂,反而引起他更大的怨恨。
哼,他非得做點什麼來警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