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眼眸中展現着這隻破水而出的巨大船隻:
雨幕漸漸變小,上飄的水汽中一艘古老而深嚴的船身浮現在人們眼前。
飛翔的荷蘭人号是七大洋上赫赫有名的死亡之船,傳說他能下潛到幾萬米深的大海,在海中以驚人的速度來到海洋上瀕死的水手和船員面前。
寬大的船帆上布滿了不知名的海草将帆布原本的面貌遮擋。船頭的前桅下方,手持收割人命鐮刀的死神正凝視着前方,雕像周圍全是海洋中兇猛魚類的尖牙。
莊重又肅穆
船身殘存着雕刻的複雜古老花紋和精緻典雅的燈罩,都默默述說着他昔日的尊貴和繁華。
江浮被人綁在一根繩索上,蕩回到飛翔的荷蘭人号上。
下了一整夜的暴雨終于結束了,海面與天空雲銷雨霁,荷蘭人号迎着海平線上初生的朝陽。
金黃色的光線籠罩着這艘兇名在外的死亡之船,泛着淡淡的柔光,甲闆上吸附在木欄杆上的蛏子和海瓜子微微張開厚重的泥殼。
江浮額前的碎發被鹹濕的海風吹拂,天邊火紅的朝陽映照在江浮的眸底,黝黑的眼眸和黃色的皮膚,像是一個在聖光照耀下來到人世間的神之使者。
不過沒有哪位神之使者是被死死捆綁住的,也沒有哪位神之使者被捆綁的時候心裡還在想自己被丢在另一隻船甲闆上巴掌大的小魚。
觸礁的船上,
兩個體态相似的海鮮水手正圍着被戴維瓊斯丢在甲闆上的那條小魚。
其中一個伸出布滿泥螺的手臂戳了戳江浮的這條小魚,小魚掙紮着擺動着尾巴,但沒有水的浮力,強大的地心引力将小魚牢牢束縛在這塊方寸之地。
馬修: “馬爾特,這是軟膠蝦下海抓的魚嗎?”
馬爾特:“這是軟腳蝦下海抓的魚嗎?我親愛的弟弟,我想這就是吧,不過它也太小,太普通了,根本不值得下海。”
馬修:“根本不值得下海,對的哥哥,軟腳蝦太笨了,這都不知道,現在飛翔的荷蘭人号上我們就不是最笨的了。”
馬修興奮的拍了拍手,但又被自己掌心長得海膽紮了手心,呲牙咧嘴的叫着。
馬爾特溫柔的拍了拍弟弟的爬滿小蟲的頭發,“弟弟,我想我們應該照顧一下這個比我們還笨的軟腳蝦,不然他會被欺負的很慘的。”
馬修順從的蹭了蹭哥哥的掌心,嘴裡跟着哥哥喃喃着:“會被欺負的很慘的,會被欺負的很慘的,就像我們一樣,哥哥”
馬修擡頭看着哥哥頭上插着的滿是污漬的木棍。
明亮的陽光照耀下,馬修背後穿刺透自己身體的沉重舵盤,在他走動間,身體發出疼痛和歎息的聲音。
江浮被人粗暴的丢在甲闆上,幾顆灰棕色的小麥種子順勢掉進了甲闆的縫隙之中。飛翔的荷蘭人号是一艘亡靈之船,船身腐朽破敗,甲闆上全是黑黃色的污漬,木塊和魚類的腐敗漂浮在空氣中。
江浮剛一擡頭,一個水桶從天而降倒扣在自己臉上,還附帶一塊抹布。
木桶桶身滑不溜秋的,江浮将它從頭上摘下來後,根本拿不穩。
木桶滾落在地,被長滿珊瑚和海帶的海鮮船員們到處亂踢,在到處都是海螺和蛏子的甲闆上四處滾動。
看着細胳膊細腿的江浮四處抓木桶的狼狽模樣,海鮮船員們不由自主的大笑起來。
一旦效命于飛翔的荷蘭人号,船員們每十年才能上岸一次,漫長無趣的航海時間和轉瞬即逝的上岸時光原本就讓人抓狂,更讓人奔潰的是在船上呆的時間越長,船員與船的融合程度就越大:
原本正常的人類臉龐和五官漸漸被各種海洋生物爬滿,珊瑚化的頭發與皮膚,畸形的四肢幾乎讓每一個效命于飛翔的荷蘭人号的船員恐懼地想要發瘋。
盡管現在海鮮船員們都習慣了自己海鮮化的身體,但精神卻漸漸陰暗變态起來。
每當船長拐來一個贖罪者,隐藏在海鮮船員們心中的惡劣因子都會讓他們狠狠地教訓和捉弄新船員。
畢竟在這廣袤無際的幽深大海中樂子是越來越難找了。
被迫像隻猴子一樣到處找木桶的江浮喘着粗氣,艱難的将自己找到的木桶抱在懷裡休息着。
倒在甲闆上,看着嘲笑戲弄自己的海鮮船員們,
江浮目光幽幽,舔了舔被汗水浸潤過的嘴角,喉結滾動,咽了咽口水,咽下了自己想烹饪海鮮108種想法。
“啪”
布滿海帶和海膽刺的長鞭劃破濕潤的海風,
狠戾的鞭笞在圍着江浮的海鮮船員們的身上,大副趾高氣昂的沙啞聲傳來:
“都趕緊去幹活,你們這群沒用的蠢貨!”
“還有你,軟腳蝦”
早有先見之明的江浮在大副臭罵其他海鮮船員的時候就拿起發着惡臭的抹布和沒幾根毛的刷子開始刷地,
專心緻志,頭也不擡,模樣十分認真,叫人,叫海鮮船員都看不出一點破綻。
大副沒找到江浮的茬,臭着臉轉身進了船艙。
“什麼東西!呸”
“等下次選舉大副,老子絕對把他弄下來!”
“好主意”
“到時候,我投你一票!”
“隻要你不讓我喂那隻章魚,我也投你!”
“……”
對大副的抱怨聲,咒罵聲,嘀嘀咕咕在江浮耳邊像基地研究所養的那一群咕咕不停叫的鴿子。
整天飛到菜園裡偷吃了糧食,吃完就到處飛,在基地到處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