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嵌入船壁的老船員,原本俊朗的五官已經和船體的完全融為一體,分辨不清,隻剩下一張嘴可以艱難的發出朽木折斷般的聲音。
珊瑚哥高興的開口:“噢,圖克,我的老夥計,你終于醒過來了,怎麼樣,這三年睡得還好吧。”
嵌在船壁上的圖裡閉着眼睛轉了轉腦袋,似乎是想找到自己老夥計珊瑚哥所在的方向,但圖裡的腦袋和船體已經完全融合,無法移動。
意識到這一點後,圖克隻好遺憾的歎了一口氣,艱難的抽出自己還未完全融合的一隻手臂,向前不斷摸索着。
珊瑚哥見狀立刻将約克胡亂揮動的手握住,慢慢撫摸着圖克唯一的可以靈活運動的手臂,帶着安撫的意味。
圖克很快安靜下來,能夠移動的手沿着珊瑚哥的手臂慢慢向上仔細的摸索:胸膛,臉龐,額頭,還有珊瑚狀的頭發。
圖克的手每撫摸一個部位,嘴邊便不自覺的發出細微的歎息,這歎息太輕,很快便被波濤洶湧的大海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卡榮,老夥計,你也快了”
珊瑚哥握住圖裡撫摸自己臉龐的手,看着好友已經被船體吞噬融合得隻剩尺骨和肱骨的手臂,耳邊聽着圖裡無奈與歎息的話語,想到自己即将步入圖裡的後塵,無盡悲傷和迷茫便充斥滿自己的胸膛。
約克沉默的看着沉浸于悲傷中的兩人,眼角微澀,内心頗有感觸。
轉身正想和自己身後的江浮說些自己的感受,結果隻看見身後相互扒拉對方身上小昆蟲的馬爾特兄弟倆。
約克焦急的看向四周,卻發現江浮正乖巧的站在悲傷的珊瑚哥身後。
約克:!
“哦不,這真的是太遺憾了”江浮面露哀傷的站在卡榮和圖裡身後。
約克:?你在遺憾什麼?
卡榮看向聲音來源,發現是剛才兩個新船員中較矮的一個,看着江浮臉上真誠的哀痛,卡榮被人打擾的憤怒稍稍緩解,牽着好友不複人形的手臂,戛然而止的悲傷又如潮水般湧來。
在卡榮與圖裡的哀痛和悲傷中,江浮快步回到約克身邊。
約克看着完好無損的江浮,感歎着江浮的好運氣,下一秒便瞪大眼睛,因為江浮手上握着一串鏽迹斑斑的鑰匙。
約克:“你……”
江浮對着約克挑了挑眉,拽着他的衣袖,帶着馬爾特兄弟倆走到卡榮最初待着的角落。
那裡有一個滿是污漬的木門,早在卡榮出來的時候,江浮就憑借着自己優秀的視力看到了那個破爛的木門和卡榮腰上搖搖欲墜的破爛鑰匙。
看着他倆破的還挺一緻的,江浮感覺那把鑰匙裡鐵定有一個是開這道門的幸運兒。
本着來都來了的中國民俗精神,江浮便趁着卡榮傷心借來了鑰匙
“不是,江浮,你在幹什麼?”
約克被江浮突如其來的行為搞蒙了圈。
在陸地上十五年和海上五年年,約克從來都是循規蹈矩,遵從所有規矩和命令,偷竊和叛逃都是約克從未想過的事情,他這一生做過的最過分的事就是和幾個水手偷喝了半桶朗姆酒,那是用來交易的貨物。
船長發現了這件事,他是一個暴戾的人,約克幾人已經做好了被他打的皮開肉綻,失去半條命的準備了。
這時,深海中忽然傳來了道可怕的呼吸聲,随後船就觸碰到了暗礁,約克因此逃脫了懲罰。
在戴維瓊斯說出可以幫他逃避懲罰的時候,約克選擇了效命于飛翔的荷蘭人号,哪怕這是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
規矩和懲罰這對枷鎖已經囚禁了這個時代,生活在時代下的約克也無法逃避。
在約克震驚的視線下,江浮羞澀的低下頭,“我餓了”
約克:“啊?”
聽到江浮說自己餓了,小馬修立刻把從哥哥頭發上找到的一隻白色小蟲遞到江浮嘴邊。
江浮立馬收起不好意思的羞澀表情,往後一蹦,“突然也不是很餓了。”
加勒比海的天氣總是反複無常的,原本陽光明媚的海面突然狂風肆掠,兇殘的海洋正肆意的發洩着自己的怒火。
巨浪和狂風不斷攻擊着挂滿骷髅頭的飛翔的荷蘭人号,荷蘭人号随着風浪不斷擺動,破爛的船身依舊堅強的對抗着咆哮的浪潮。
比起荷蘭人号的老當益壯,待在船上的江浮感覺自己就是一坨待在攪拌機裡的混泥土:
從左邊甩到右邊,從右邊甩到左邊,偶爾還來個上下颠!
作為一個合格的内陸人,江浮雖然熱愛海鮮,但真的沒下過海啊,是一個從來沒有接受過大海擁抱的内陸旱鴨子。
現在江浮感覺自己的大腦都要從顱腔内搖晃出來,耳朵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花,又脹又痛,難受極了。
江浮忍着嘔吐的沖動,将鑰匙一股腦的塞給扶着自己的約克,轉身抱着長滿蛏子和生蚝的木柱大口喘氣。
炭烤生蚝,香辣爆炒蛏子……
江浮現在隻能盯着長在木柱上新鮮多汁的生蚝和蛏子,想象他們被端上飯桌,進入自己嘴裡的美味才能安撫住自己造反的胃。
被江浮如狼似虎般盯着的蛏子和生蚝在江浮發亮的目光中默默縮回殼中。
馬修好奇的看着江浮搖搖晃晃的走路姿勢,在一旁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
馬爾特和約克用鑰匙打開木門,推開濕滑的木闆,一股夾雜着腐爛氣息撲面而來,約克皺着眉緊緊捂住自己的鼻子,轉身正想提醒身後抱着柱子的江浮,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了江浮的嘔吐聲。
馬修将江浮拖帶到加農炮的放炮口,江浮對着黝黑的海面吐了個昏天黑地。
豆大的雨點不斷從黑暗的天空落下,砸在江浮的頭上,恍惚間江浮感受到一股暖意在自己的經脈中流走。
江浮驚喜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将手掌放在船面的木闆上,用異能催化出一顆綠油油的小苗,小苗迅速生長,十秒後便變黃枯萎,掉落到黝黑的海裡。
江浮伸手從木闆裡将自己剛剛催生出的生姜扣出來,新鮮的生姜黃嫩鮮亮格外好看,不過,在這黑暗中再鮮亮好看,江浮發昏的眼睛也看不清。
江浮啃了一口生姜壓在舌根下,辛辣刺鼻的氣味從口腔一路上鼻,上腦,江浮暈船發嘔的症狀終于大有緩解。
江浮身後的小馬修看見江浮似乎沒有在嘔吐的表現了,伸手拉着江浮的雙腳就把他往回拖。
江浮剛緩過神,就猝不及防的被人拽着雙腿拖回船,發軟的手臂還沒及時被大腦指揮着撐起上半身。
隻聽見吧嗒一聲,江浮的下巴就硬生生的磕在了船闆上。
“我艹~”
江浮疼得整張臉都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想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