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奧菲利亞想起了原主記憶中的時光。
在她的眼裡,這個家庭就是如此的冷冰冰,一點也融不進去。老實講,奧菲利亞也理解…遲來的愛終究是遲來了,哪怕都流血相同的血脈,缺少了時間也終究會産生隔閡。
而且就算天天在一起,其實也會有“隔閡”的。
她想着,在宅邸管家(不是塞缪爾)的帶領下到來了。
随着叩叩的敲門聲,奧菲利亞走入了房間。
接着卻是一聲上膛的響動——!
反應極快,毫不猶豫,兩位赤瞳少女一個單手持槍對準,一個雙手扣緊扳機凝視,根本就是互不相讓的地步。
“你是誰…魔鬼…占領我身體的魔鬼!”原主嘶啞的聲音傳來,冗雜盡了痛苦。隻是一天沒“見”,她的臉色蒼白無比,整個人都像是搖搖欲墜的紙鸢,連眼底都盡是青黑。
奧菲利亞其實也挺慘的。
她現在就像是個蒙面怪人:“你不是很清楚嗎?”
“…不,不…我是不會的。”原主哽咽。
奧菲利亞無奈,她很想和自己和解,但自己好像不太喜歡她…嘛,畢竟,她還是長成了她不想成為的“大人”吧。
就像奧菲利亞這個名字一樣。
它是不尋常的名字,其來源于希臘文。在莎士比亞的戲劇中,這個同名的可憐人跌入水中…失心瘋自殺而死。同時,這個名字也代表了幫助,善,救濟,好的等詞彙。所有人都在要求你做一個好孩子,奧菲利亞…誰問過你的想法?
你明明想要熱烈,明明喜愛生活、音樂、藝術。
你明明想要狂烈的人生,卻在逼仄的房中發黴。
你被家庭抛棄,是幸運。你被災難寵愛,是悲劇。
你總是自欺欺人的催眠自己,和自己說:不害怕。
“但…我就是你,親愛的奧菲利亞。”奧菲利亞優先放下槍,既是示弱,也是傾訴,“所以我也能理解你,放輕松,好嗎?墨菲他還在,你隻是不記得了,他一直都在。”
“不記,不記得…?”原主磕磕絆絆地講,她像是一朵被打濕的紅玫瑰。在雨中霧蒙蒙的,眼裡也沁着淚…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仍然沒敢放下武器。
“不…不…你是怪物…我不…我,我不能相信你。奪走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聽見自己吱呀搖曳的骨頭…那伏行的混沌又在呼喚我的名字。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會相信!”
“休想…你不可能帶走我的魂靈,永遠都不可能。”
“……………”她忽然愣住了,兩眼空空。
遲鈍的大腦運轉,她握着槍,想要扣下去,最後又因為那份膽怯而手抖,無力地丢下武器…她瞬間便癱坐在地。
少女捂住臉龐:“…我不明白。”
奧菲利亞歎息着上前,她把武器放到了一邊,又擡起手,别扭地拍了拍那個自己的腦袋,最後甕聲甕氣地講。
“你哭吧…哭出來會開心點呢…我知道的啦,這種一直都不被放過,一直都無法逃離的感覺…很絕望和難過吧…”
無孔不入的怪物,永遠跟随着自己的視線。
當你因為恐懼而放聲尖叫,尋求幫助時。其他的人們反而看不見那樣的存在…他們會擡起手,對準你,大聲呵斥,最後一點一點…“失心瘋”、“怪物”、“神經病”…
她望着原主,直到空氣徹底被平靜後的平靜所替代。
奧菲利亞還是詢問了起來。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嗎?幫幫你自己,奧菲利亞。”
“别怕,我也可以幫助你。你的過去,究竟是什麼。”
而那個少女也擦盡了眼淚。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回身扶住了書桌,疲憊地…一步步,領着奧菲利亞走入那裡。
在房間的畫室中,少女滿臉倦色。
她的手指搭上了那些畫作,又是好久好久…
深呼吸,她道:“…我其實擁有你留下的記憶…哪怕它們再怎麼痛苦,我愛的人變成了我最恐懼的存在…我也記得全部…我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也許我真的該去…”
她的自欺欺人的确可以騙過自己。
但一輩子,還是不能的。少女吐出濁氣。
她顫抖的手指,觸碰那些畫作,輕輕撫摸上面的紋路。
她說:“我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學生…不,或者說,我是一名調查員。
*
看着這一切,奧菲利亞沉默了。她真的好想說:
——奈亞拉托提普,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