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不愧是殺伐果決的大将軍,心狠手辣起來真叫人害怕。”
兩人站在廊檐下,并肩看着遠處的一群人。
裴溯冷漠道:“我什麼都沒做。”
“你自然沒做,随便兩句話就忽悠的一群人替你做了。”男人饒有興趣的偏頭,“我收回之前的話,裴家的确沒一個好人。”
裴溯不予理會,跟了上去,站在院子裡冷眼旁觀。
裴浔被人用力的推到尚在修葺的泥牆上,狠狠劃過凹凸不平的牆面,背後一陣鈍痛,他緊鎖眉頭,還未緩過來,就又被人抓住衣襟。
“還真是一點用也沒有,隻配給那公主做個暖床的。”他滿嘴的污言穢語,□□道:“想必公主在那件事上一定很有經驗。”
裴浔頓時冷靜下來,連背後的痛楚都變得輕微,伴随着他黑沉沉的眸子逐漸森冷,空洞麻木的眼神仿佛看着死人一般,眼前人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便覺得膝蓋傳來劇痛,而後重重跪了下來。
身旁人都一臉茫然,“你怎麼了?”
“我的腿……”他痛的龇牙咧嘴,怒的望向四周,罵罵咧咧:“誰?到底是誰鬼鬼祟祟?有本事出來!”
裴浔斂下眸子,沉默的整理衣襟。
“該死!”那人在其他人的攙扶下,緩緩起身,還未站穩,膝蓋又是一痛,這次他幾乎是将整條腿都砸在了地面,仿佛聽到腿骨碎裂之聲,“啊——”一聲鬼哭狼嚎響徹雲霄。
泥濘不堪的小路很快就見了血。
裴浔依舊不為所動,慢條斯理的拍了拍髒了的衣袖,舉止溫潤儒雅,恍若一位謙謙君子。
他看着那人痛苦的面容,溫和的笑了笑,“需要幫忙嗎?”
“滾……!”他的嗓音在發抖,額角的汗水順着臉頰流下,看來真是痛極了。
裴浔瞥了眼不遠處迎面走來的幾人,眼眸微閃,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似乎并未将他的厭惡放在眼裡,反而不管不顧的走上前去,彎腰欲将他扶起,卻被一把甩開——
“滾!!!”他猛地一推,随即看向身側幾人,“還不快扶我起來。”
裴浔像是一時不察,毫無防備的往後倒退,最後倒在了草叢裡,裡頭倒刺甚多,不小心劃過他的下颌,一道長長的口子愕然橫在上面,不斷往外滲血。
恰巧在那人站穩時,趙槿和裴将軍到了,二人看着一片混亂的場景,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趙槿看向正在爬起的裴浔,目光停留在他的下巴上,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如狂風暴雨忽至,使這天地間驟然失了顔色。
“殿……殿下……”幾人不知所措,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在此時來這。
而且本來隻是想教訓教訓那小子的,誰知會發生這種事。
裴溯亦是蹙起眉梢,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怎麼回事?”趙槿捏着他的臉,将傷口轉向自己,隻覺心口堵得慌。
“無礙的,隻是不小心……”裴浔咬牙忍着疼,細弱出聲。
“不小心?”趙槿見狀,咬牙切齒道:“你再不小心摔一個本宮瞧瞧。”
裴浔窘迫的摸着後脖頸,“倒是不太會了……”
“……”趙槿瞪着他,“你将本宮當成傻子嗎?”
她轉身看向院子裡的男人,舌尖輕輕抵着貝齒,歪頭輕笑,眼中卻冰冷無比,而後開口:“誰幹的?”
衆人吓得退後兩步,誰也不敢認。
“不說?”趙槿揚眉,“那便自打耳光,打到認為止。”
他們面面相觑,緊接着慢慢的舉起手,遲緩的打下去。
“聲音太小,聽不見!”
那些人手一頓,咬牙加大了力道,臉龐瞬間紅腫。
不是他們有義氣,隻是這事一旦承認就不止是一個人的事了,而且那後果恐怕也不是自打耳光這麼簡單。
趙槿回頭捏着裴浔的下颌左看右看,頗為嫌棄的皺眉,“才離開本宮一會兒,怎麼弄成這樣,沒出息。”
裴浔垂下頭,咬唇道:“殿下……是嫌棄草民了嗎?”
他可憐無助的樣子極具欺騙性,少年睜着水潤的眸子,眼中水汽橫生,“草民沒了這層皮囊,殿下,是不是不會再喜歡我了?”
趙槿怔了怔,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頭一次感受到窘迫,臉上盡是難以言喻的神情。
她湊近低聲道:“适可而止。”
誰知,裴浔眨了眨眼,仿佛不理解她的意思一臉懵懂的模樣,“殿下,你會喜歡我嗎?”
“……”怎麼又回到這個問題了。
趙槿頭疼,身後的巴掌聲漸漸弱了下去,她便将氣撒在他們身上,“停下做什麼,繼續!”
裴将軍臉色難看的緊,走上前道:“殿下息怒,他們冒犯了殿下,臣會好好管教的。”
趙槿賞了個眼神給他,明白他的話中之意,事情鬧大對誰都不好,她出了氣,自然要順着台階就下,不然不好收場。
不過她要放人,自然不能因他的一句話。
“你可出氣了?”
裴浔微微一愣,這就是有人做主,足以嚣張的底氣嗎?
心頭掠過一絲暖流,他揚唇抿笑,“謝殿下。”是真心實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