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浔乖順地跪着,任她動作,眼眸直勾勾的望着她,“殿下心善,隻有臣一人知道。”
趙槿動作一頓,嗤笑一聲,“你倒挺會想的。”擦幹淨後,她直起身,将帕子丢在他身上,“别跪着了,免得受涼了又怨到本宮頭上。”
裴浔抓住懷裡的絲帕,低低應了聲,将帕子疊好藏進袖中,扶着膝正欲起身,但因跪太久,雙膝麻木,竟是動彈不得,他整個人晃了一晃,忙撐地穩住身子,喊道:“殿下……”
趙槿回頭,“又怎麼了?”
但見他艱難的揉着膝蓋,緩緩擡頭,神色純良無害,眨兩下眼,弱聲道:“腿麻了,起不來。”那點小心思當真藏不住。
趙槿瞥了眼他的腿,故意道:“所以呢?”
“我……”裴浔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像是難以啟齒道:“可否請殿下……扶我一把?”
他的眼神太幹淨,空澈、溫純,無法令人産生那些绮麗的遐想。
繞是趙槿也不禁懷疑起他的用意了。
“你這是在求本宮?”趙槿尾音微揚,似乎心情很好。
裴浔毫不猶豫,“我求你。”
趙槿笑了笑,伸出手去,大大方方的将手心攤在他面前,細長蔥嫩的手指比她身上的美玉還要雪白,廣袖覆腕,有種朦胧清透的美。
裴浔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将手搭在上面。
晚風吹動他的發絲,衣袖也在飄舞,輕盈似羽,撩在他的心上。
趙槿微微用力,一時竟沒拉動,裴浔借着她的力道,一隻腳先踩在地上,緩了會兒,正想起身,卻被一個勁道拉的整個人往前撲。
踉跄一下,他下意識扶住女子的腰身,兩人齊齊後退幾步,才堪堪穩住。
四目相對時,瞧趙槿神色似乎也沒料到,隐隐掠過一絲詫異。
這一出意外令二人的身子相貼,緊密無間,另一隻手仍握着,掌心的熱度讓身上的溫度一點點攀升,心跳共震,天地俱寂,連夜風都吹不滅心底的火,周遭的氣氛逐漸變得呷昵暧昧起來。
裴浔低頭,呼吸落在趙槿發頂,他腦中空蕩蕩的,什麼也想不起來,隻是身子愈發僵硬,見趙槿擡眼,那雙眼眸像是能穿透他,看到他心裡去,那些被他刻意壓制的心思不就無處遁形了。
心口跳動劇烈,實在掩蓋不住。
他隻能穩住呼吸的頻率,故作冷靜的垂眼。
柔軟的手心,纖細的腰肢,近距離的盯着,女子眉目如畫,一雙含情目直勾勾的盯着他,哪怕是無悲無喜的神色,也極度深情,他竟有些受不住了。
喉頭攢動,他避開她的目光,恭敬道:“謝殿下。”
說的是恭順之語,行的卻是冒犯之事,也不知是他忘了,還是别的原因,雙手都未松開,還是趙槿笑吟吟的盯了他片刻,而後道:“謝也謝過了,現在,”她眼波流轉,意有所指的掃了眼身上兩隻滾燙的雙手,“是不是能放開了?”
裴浔慌忙收手,一低頭又撞上趙槿的目光,呼吸交融,給人一種纏綿悱恻的錯覺,過分近的距離讓他心底一緊,尴尬的往後退兩步,眼神亂瞟,就是不看前方,“冒、冒犯殿下了……”
難得啊。
他也有如此局促的時候。
趙槿勾着唇笑,又若無其事的‘咳’了聲,“既然無事,那就回去吧。”
他沒應,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什麼,趙槿歪頭看了會兒,似乎覺得有意思,笑着轉身,“小裴将軍莫不是喜歡跪?怎麼這會兒本宮讓你回去,你反倒不想回去了?”
裴浔腳一動,便覺得疼的厲害,眼眸一閃,低‘嘶’出聲,惹得趙槿回首。
趙槿好整以暇的看他扶着腿,連身子都站不直了,“又怎麼?”
“殿下,我疼得厲害……”他抿唇,耳根紅得似血,“請殿下垂憐一二。”
分明羞赧到極緻,偏偏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趙槿含笑的望着他,裴浔平日裡最是克制守禮,偶爾逗弄兩下都能惹得他一本正經的勸誡,那正直的模樣比莫知鶴還要君子,實在無趣的很。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裝起可憐來倒真有兩分像,她也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便道:“當真如此嚴重?”
“是。”
“那随本宮進來吧。”
裴浔揉了揉腿,一瘸一拐地跟着入殿。
殿中亮堂,将趙槿的樣貌照的更加清晰,看清她的穿着後,裴浔神色有些慌亂,下意識地撇過頭。
趙槿見了他的反應,更是湊到他眼前,歪着腦袋笑,“怎麼了小裴将軍?進了本宮的寝殿卻連看都不看本宮一眼,莫不是你心中有鬼?”
裴浔懊惱的閉着眼,方才沒仔細看,隻知道她穿的少,可現下站在光亮裡,卻發現她竟穿的……穿的……
如此輕透。
衣裳薄如蟬翼,一身素紗抹胸長裙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殿下……”他輕聲問:“不冷嗎?”
趙槿低頭看了眼,撇撇嘴,“無趣。”她走到桌旁坐下,将茶盞翻轉,斟了兩杯熱茶,敲敲桌面,盯着他道:“坐。”
裴浔睜眼,松了口氣,在她對面入座。
走路時還是有些不利索,趙槿看到便問:“腿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