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槿并未否認,這事她早就聽方梨提起過,上次寫信邀她之人也是莫謙,他能知道别人不知道之事,也屬正常。
隻是,他是如何知道的?
“然後呢?”趙槿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一沉,問道:“你莫不是要告訴本宮,當年方家一案也是你們在背後推波助瀾,方雲嵩竊取邊防圖不會也是被你設計陷害的吧?”
莫謙笑出聲,“殿下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以我的身份如何能接近軍事要地。”
“你不能,難道你大哥就不能了?”趙槿扯了扯唇,“你既知道其中秘事,想必也與之關聯,除你以外,還能有誰位高權重,卻仍野心不改,有這能力與本事?”
“你即便猜中了又如何,有什麼證據嗎?”
“方家一案早已蓋棺定論,他方雲嵩通敵叛國,這身污名這輩子都洗不清了,即便後人尚在又如何,還不是這一生隻能隐姓埋名,做你甯安長公主腳邊的一條狗,對你搖尾乞憐,奢求一絲庇護?”
“她連為方家翻案的勇氣都沒有,你又憑什麼來追問當年之事?”
一口氣說完,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趙槿,多半是酒意未散,他仍舊覺得腦熱的厲害,沖動之下,連他自己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趙槿靜靜盯着他,似乎在思忖,想到他眼下表現,便勾唇一笑,“好,那就不追問當年之事,就問前不久發生過的。”
她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直白的、沉重的問出:“皇後之死是否與你有關?”
她的目光如刃,寸寸劃過莫謙的臉,她的聲音像結了霜的寒冰,字字鋒銳,句句尖利,屋外的雨一刻不停,天空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大雨如瀑,似銀河般澆灌而下。
轟聲震震,響徹九霄。
莫謙似乎笑了下,這笑容裡多是嘲弄與鄙夷,“否。”
趙槿嗤笑一聲,“那本宮就當你承認了。”
“你!”趙槿油鹽不進,的确不好糊弄,他冷冷一笑,“既然你都有了結論,又何必來問我。”
“本宮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既然你對謀害皇後一事供認不諱,那就随本宮走一趟吧。”
“走哪去,去見聖上嗎?”莫謙看着她,眼中竟流露出可憐又興緻的意味,“你不如去問問那位好皇帝,是什麼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來?”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莫謙歎了口氣,“就是見殿下被瞞在鼓裡,于心不忍罷了。”
他一步步靠近,眼見他就要走到面前,葉婵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他與趙槿之間,“站那就行,莫要靠的太近。”
莫謙握緊手中的卷軸,不以為意一笑,“怎麼,你們兩個人,還怕我對長公主殿下做什麼嗎?”
“太髒。”
“……”莫謙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化為一聲冷嘲,“你以為你又能幹淨到哪兒去。”
趙槿自始至終都是一副表情,仿佛并未受到他話語的影響,但内心也隐有波動。
她不敢深想他話中之意,若照他所說,那牽連的可就不是幾個官員那麼簡單了。
也是,皇城之中,有誰敢在天子腳下動手,有誰能不動聲色的安插進自己的人,誰的授意才讓母後不敢妄動,這一切的一切,指向已然明顯。
隻是她不敢去想那個答案。
即便她對那人不抱期待,也不願相信他真的會做出這種事來。
“本宮之事就不勞你費心了。”趙槿道:“既然你說不清楚,就等着大理寺的人來抓吧。”
她方一轉身,莫謙心一橫,将藏在背後的卷軸抛出,狠狠地朝趙槿砸去,他雖喝醉了酒,但好歹還是個男人,力道也不容小觑。
“殿下當心——”
葉婵見狀,瞪大雙眼,也沒多想,當即伸手去擋,好在她反應快,胳膊掄過去,把卷軸揮到一側,撞在木椅上發出沉悶動靜。
她捂着胳膊,面色難看的很,趙槿回頭,蹙眉抓了下葉婵的胳膊,聽她輕嘶一聲,而後擡眼,冷冷的眼刀射向莫謙,朱唇微動,“你的膽子,果然大。”
見一擊不成,莫謙自知今夜一過,他必然不會有好下場,遂從袖子裡抽出一把短刀,大不了殺了她,連夜逃出城,等她們的屍首被發現之時,隻怕為時已晚。
他的袖中發出一道刺眼的亮光,映照着趙槿模糊的面容,葉婵察覺到什麼,擡起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