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要死一起死。”瞿正伸手攙扶。
小畫果斷推開瞿正,“我死可以,孩子們還小,他們不能就這麼陪我們去死!”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身後的腳步聲越追越近了,小畫看見了路邊的草垛,将襁褓中的嬰兒藏了進去,“小硯乖,不要發出聲音哦,娘親很快回來。”這麼說着,取下聖童的玉佩,塞進了襁褓。
轉身跑開,迎着追殺來的人,奏響了蠱笛。
中原的殺手,被蠱蟲放倒。卻有另一道蠱術的力量打碎了小畫的蠱笛。
小畫認出了來者,“你是……大哥的……”
眼前的人毫不留情地一刀捅入小畫腹中,正是大哥的愛人。
小畫驚訝地瞪大眼睛,卻隻能口吐鮮血,再喘不上一口氣。
此人還有幫手,小畫小小的身材,此時被四把刀洞穿。
一隻金色的蠱蟲從小畫的傷口中飛出,本要飛往草垛那邊,卻被文棋的愛人用一個盒子封住。
“果然在你這裡。”文棋的愛人冷笑着,“難怪那個老家夥死的時候沒看見聖蠱,當時在她身邊的文棋也沒有接收到聖蠱。我還以為這傻蟲兒選了文雲,結果也沒有。原然是藏在你體内。文畫,你挺聰明的,逃得夠遠的,讓我找的好苦啊。要不是……對了,說起來,你有個兒子啊……”此人四處打量了起來。
“你休想!”小畫拼了最後的力氣,自爆了自己的所有力量。
文棋的愛人見情況不妙,立刻撤離。但跟他來的其他人就沒那麼好運氣了,自爆靈力,所有敵人皆屍骨無存。
原來,聖童是被文棋的愛人毒死的,為的是得到聖蠱。但是聖蠱何其聰明,知道聖童将死,早在聖童将玉佩交給小畫的時候,就進入了小畫體内。
隻可惜,這一次,小畫根本沒有覺醒聖童之力,聖蠱還在沉睡狀态,沒能察覺到小畫的危機,終于被抓了個正着。
自爆的能量波動平息,文棋的愛人又回到了那裡,嘲笑着小畫的傻,看到了可疑的草垛,走了過去。
“嗯?”一股涼意劃過心脈的時候,他疑惑了一下,旋即失去了力氣,倒地不起。
盒子滾落在地上,聖蠱飛了出來,飛向了正在走來的一個身影,竟是文棋。
文棋的神情很悲傷,“為什麼,你接近我,隻是為了這個東西?”聖蠱被他捏在指間。
沒有回答。
文棋聲淚俱下,“你說話啊,玉郎!為了這個東西,你就要殺了我娘,殺我妹妹?”
“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可問的。”玉郎淺笑如舊,卻再感覺不到溫情。
“這種東西,不存在就好了!我現在就捏死它!”文棋用力捏下,然而聖蠱卻靈活地逃出指間,鑽入了他的體内。
“看來,它終究選擇了你。”玉郎自嘲地笑了。
文棋舉起手中的蠱笛,鑽入玉郎體内的蠱蟲徹底啃斷了玉郎的心脈。
看着愛人的屍體,文棋忽地掩唇幹嘔,神情更是悲傷,“你知道嗎,我已經有了我們的孩子……我們本可以很幸福的。”
“小畫,小畫……”遠遠的,傳來了瞿正尋找着小畫的喊聲。
文棋抱起了玉郎的屍體,悄悄離開了,沒有讓人看見。
那一天,瞿正終于找到了小畫,但是美麗的姑娘已經流盡了鮮血,再不會睜開眼睛。
一旁草垛裡嬰兒的哭聲,吸引了瞿墨,撥開草叢,弟弟安然無恙,或許是剛剛睡醒餓了,正在哭鬧着。
瞿墨抱起了弟弟,瞿正抱起了小畫,一家人離開了這個傷心地,此後在西北邊境的小村落裡安家,再也沒有誰提起兒時“敬自由”的豪情。
次年,文棋生下了遺腹子便撒手人寰,聖蠱轉移到了這個新生的孩子體内,因此,文雲簡單地将這個孩子稱為“小聖”。在小聖覺醒成為聖童之前,萱族的組長之位,便由文雲暫代。
小畫生前最後的遺憾,是沒能再見阿月一次。在自爆的能量中,她最後心中劃過了一句歎息:“阿月,抱歉,我先走一步了。我們姐妹兩,是一起追求幸福的盟友,我隻能到此為止了,但你要幸福啊。”
眼角的淚水再沒有機會落下,美好的姑娘香消玉殒。
隻是,小畫至死也不知道,阿月和餘二早在一年前就死在江南了,死于蕭清寒之手,隻留下一個剛剛足月的女嬰,名為餘霁。
過路的兩位俠士救下了小小的女嬰,阿月彌留之際将女兒的名姓、身世告知。其實,阿月的傷本該是不緻命的,但是阿月其實生來便有心疾,此前自身的靈力一直護着心脈,因此誰也不知道。但重傷之下,心疾爆發,終究沒有給她活下來的機會。
救下了女嬰的兩位俠士,一位是昙靈教的新教主淩影,他是影月的外孫,本想闖蕩江湖見見天南海北好風光,但自從救了女嬰,他隻得帶着她回了蘇州,将她保護在昙靈教中。
另一位是百花谷弟子遠志,剛剛踏出百花谷入世曆練不久,本來對江湖還抱有紅塵潇灑、對酒當歌的浪漫幻想,卻在聽說了阿月的身世後,與結拜兄弟淩影分頭行動。從此,遠志化名淩光,一代神醫逐漸變為殺手之王,以強大的實力為後盾,保護兄弟、保護師侄女、保護所有值得的人。
四年後,火神教洗劫西北邊境,瞿正一家所在的村莊也未能幸免。瞿正被殺,瞿墨被抓,瞿硯被藏在地窖中逃過一劫。但四歲的孩子,又怎麼可能獨自存活?泡在暴雨的積水中,高燒瀕死的時候,幸好被路過此地的淩光發現。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的瞿硯,從此跟着淩光,看到了很多小畫想要去看一看卻最終沒能看見的風景。
阿月與小畫終究沒能重逢,甚至,她們曾經相遇的往事,也随着歲月變遷而被人們遺忘。
但是世界會知道,她們曾經相遇。
而世間所有的相遇,一定都是有意義的,當萱族的山谷再度被她們的孩子們發現,當一切的謎團顯現真相,當久遠的仇恨迎來結局,本以為相互獨立的命運,其實早已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