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之際,曉以然一直嘗試着想要開口,面上的焦灼不言而喻,甯清辭雖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卻并沒有主動出聲,而言輕絮自然不會在乎一個并不相熟的女子的心情,反倒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衆人之間緊張氣氛的幽昙對曉以然留意了幾分,尤其是,站在前面的溫陽軒對她的壓制。即便是不願會見這二人,而被溫陽軒多方勸導出現的人,也不該會有這般神情。
“溫公子,不妨讓我同這位姐姐說說話可好?”幽昙放慢了步伐,與溫陽軒的速度保持了一緻,“清辭從來不與我說祥雲派的事情,言輕絮亦是如此,但我可是好奇的緊。”
溫陽軒瞥了一眼目光中并不摻雜任何探求神色的幽昙,随即收回了自己的壓制,率先連同洛明鴻與二人拉開差距。大抵是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曉以然的臉色漸漸恢複如常,隻是仍舊顧忌着什麼一般與幽昙保持着幾分距離。
“你有話想說,是嗎。”幽昙沒有用疑問句,從方才開始,曉以然欲言又止的模樣早已被幽昙所察覺,若非顧忌着還有甯清辭在旁邊,她定時第一時間抛出自己的疑問。
“不要去……”曉以然費力的說出了三個字,聲音卻是格外的嘶啞,全然不像一個溫婉的江南女子的聲調,反倒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一般艱難的出聲。
幽昙注意到曉以然的視線一直放在最前方的甯清辭身上,顯然這句話是想告訴她,“為什麼?”
曉以然搖頭,右手緊緊攥着腰間的插着劍的劍鞘,“玖山、殘雲、弑影,接下來便是碧霄、追風……”幾個字,被這嘶啞的聲音一一念叨出來,就像是一場預言,昭示着不可更改的事實一般,沒來由的心生恐懼。
幽昙并不知道玖山、殘雲、弑影或是追風的名頭,卻将碧霄聽得格外清楚,這正是甯清辭現在的佩劍,也是在兩年前左相事變當日,險些落到自己身上的利器,腦海中微微思忖一番,卻仍舊沒有明白這一句話的意思,想要再問下去的時候,洛明鴻忽然拽住了曉以然的手腕,面上的笑意不減,不同于言輕絮的精于僞裝,也不像溫陽軒的疏離淡漠,真切的帶着陰森的意味。
“若是覺得無趣,你大可到山下走走,祥雲派的事,你最好不要多問。”不難想象,這是一句忠告,被洛明鴻說出,卻分明是一句危險的警告,“曉師妹,你說是嗎?”
幽昙冷冷的視線掃過這兩人,自然而然選擇了無視,“是嗎,那我就失陪了。”言畢,也不再同洛明鴻說一句話,暗自離開了,轉身時,洛明鴻的指尖狠狠刺入了曉以然的手腕,隐隐流出殷紅的血,暗淡無光的眸子中迅速被霧氣所籠罩。
不曾料,不等入及,溫陽軒便停下了步伐,“前面的路,恕我不再奉陪。”
甯清辭轉過身,原本毫無心機的目光此時此刻混雜了太多無法輕易讀懂的情感,溫陽軒轉念不再去思索,“祥雲弟子曾立誓言,不得入内。”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在祥雲派弟子的眼中,早已将言輕絮和甯清辭排除在外。
言輕絮混不在意,率先一步推開了沉重的大門,甯清辭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神色各異的三個人,冷笑了一聲便跟在了言輕絮身後,伴着門關上的聲響,洛明鴻松開了對曉以然的桎梏,失去支撐的曉以然瞬間坐在了地上,手腕處已是鮮血淋漓。
“還指望方中允能離開嗎?師傅應該告訴過你,那是生者的地獄。”洛明鴻居高臨下的望着曉以然,藏了很久的狠厲此時盡顯無疑,“你可别忘了,可是你的好相好自己答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