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層地獄,倘若真的存在,我替你下便是。“輕羽右手托着下巴,左手似有若無旋轉着開刃的匕首,漂亮的眸子中是绯辭對鏡梳妝的背影,醒目的火紅正如绯辭之名,待到步入座無虛席的紅楓樓台,便正若绯色雲煙、火燒蓮尾之态。
珠玉鍊钏相碰的清脆聲響予以了輕羽簡短回應,绯辭對着一塵不染的銅鏡緩緩的梳理着耳鬓吹落的碎發,一點一點的裝點上昂貴的紅寶石翠珠,精緻的木梳上點綴着一縷墨色,輕羽搭上绯辭正欲垂下的手,“我幫你便是。”
绯辭望着銅鏡中的輕羽,不羁的黑發宛若鴉羽,淩亂的張揚着,啟唇卻不疑有他“嗯。”
浸染鮮血的雙手,此時此刻流連缱绻的溫情,小心翼翼劃過如瀑的長發,繼而一圈圈便在指尖,繞過串聯好的鈴铛翠玉,編成三股細辮掩藏其中;染墨的狼毫沿着淺淺的眉宇畫下上翹的眼尾,唇紙印染了豔色,绯辭睜開眼,“你真的回來了嗎?"
“嗯。”輕羽放下已經編好的發尾,于發旋出留下蜻蜓點水的親吻,視若珍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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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輕羽自盡的第三年,甯清辭受封丞相的第二年。
埋飽含風霜的匕首、點長明燈火,撒滿地琳琅香紙。
甯清辭終生所求,不過是海晏河清、萬家燈火,卻早已忘卻,一場盛世繁華的背後,是帝王間博弈的遊戲,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月朗星稀,蟬鳴聲止,輕羽倚靠着九曲回廊的紅木柱,借着清冷的星光,視線掃過匕首鋒利的側刃,“绯辭。”
離開了紅楓樓,卸去繁瑣的珠鍊玉钏,換下華麗的霓裳羽衣,卻唯獨留下身後的三縷發辮,以及那一串相觸即響的紅石發鍊,沉浸于月色中,“嗯。”
“成親吧。”輕羽将匕首收回袖中,轉首将目光投向幾步之外的绯辭,起身的時候,隻有衣料摩擦的細微響動,倘若不去思慮次日兵分兩路的終點,不去考量過去輾轉的猜疑恩怨不語揣摩是非真假的黯然,花前月下、曲水流觞,饒是見慣刀槍劍影的江湖兒女也忍不住動容。
“我們,成親吧。”輕羽重複了一遍,語調中不再是一如既往地挑釁玩笑,亦沒有習以為常的笑意斐然,形狀美好的唇呢喃着短短的幾個字,殘留着如水月色的柔情,恍惚間同十多年前的孩子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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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為一人,傾盡天下。
回憶如墓,佳人既絕,公子何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