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予肅可以。
雖然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甚至還有好熱鬧的特意試驗過他,這孩子在生活中甚至對愛情格外遲鈍,但他可以,就是可以。
他第一次表演,那種傳遞出來的激烈的情感,甚至給他赢得了相當好的觀衆緣,和罕見的第一次出場就有了的撒花待遇。
這是花滑的一項習俗,觀衆們會準備一些玩偶和花扔給自己喜歡的選手表示支持,但這一般都是已經成名選手的專屬。
可見裴予肅的渲染力。
可惜冉森沒能找到那一場的錄屏,但一場節目又不是隻滑一次,她把其他場次的看了很多遍。
《歌劇魅影》本來就是她喜歡且練習過的曲目,所以,這次隻是放了個簡單的前奏,冉森就能立刻反應過來是什麼。
不過... ...為什麼要放音樂?
她想法很快,轉瞬間就激動了起來,同時,穿着訓練服站在冰上的少年動了。
合着音樂的節拍,他宛如一隻自由的幽靈,空靈而絲滑的,從中間瞬間飄到了邊緣。
這個步伐冉森也會,是基礎步伐,但不得不承認,裴予肅做的就是很有味道。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
很快,冉森就根本沒有心去分辨那些她本來就沒記得太熟的步法、旋轉和跳躍,隻一心跟着裴予肅渲染出的情感,沉浸在那個悲傷又華麗的世界。
說來也奇怪,明明冰上的少年隻是穿着單純的訓練服,也沒有做任何的裝飾,甚至因為離得遠,冉森都有點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在他開始表演以後,隻輕易的擡手投足,卻能輕易的把這場表演的詭麗和飄渺清晰地傳遞出來。
在他踩着音樂的重音起跳時,他好像就真的變成了那一抹影子,在教堂的角落裡飄蕩。
一個短節目并不長,裴予肅這個曲子僅僅兩份三十多秒,很快他就完成了最後一個旋轉,優雅地立在了冰面上,對着錄像機的和教練的方向分别行禮。
無論是在什麼場合,他都很尊重自己的表演。
這是蓦然浮現在冉森心裡的想法。
她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流下的淚——這是剛剛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才流的,也多少看明白了一點裴予肅的曲線救國。
他的确不懂愛情,但這個曲子,也可以揚長避短。
他用來救國的情緒是華麗、詭異,和哀傷。
這些都是裴予肅十分擅長且真的能完美表達出來的情緒,他也就靠着這三闆斧一次又一次把這個節目精益求精,也讓這個曲子成了他第一個上場,第一個clean的節目。
如果他真的還能留在花滑賽場上的話,這個短節目也是要跟着他一起升組的。當然,到時候會再次編排。
如果... ...還有那個機會的話。
裴予肅看着自己冰面上的旋轉軌迹——不出意外的又偏軸了——忍不住皺了皺眉,有點沮喪。
跳躍落地的時候也還是有一個不穩,這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配置。
實在是,差太多了。
這個事實讓裴予肅不免有點急躁,他擡手搓了兩下臉,調整了一下心态,才往自己教練那邊滑了過去。
“裴予肅!”
一個小小的,但單聽就足以聽出情緒的聲音闖入了裴予肅的耳膜,他稍稍一愣,順着聲音往下一看。
就在他正笑眯眯豎大拇指的教練的身側,在擋闆邊上,冉森正不知道以什麼姿勢貓在了那裡,反正是隻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兩個手指尖和一對亮晶晶的眼睛,正專注的看着他。
“你好厲害!”冉森的腦門順着眼尾都是紅彤彤一片,激動地似乎都有些語無倫次。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再次無比認真地強調了一遍。
“真的,裴予肅。你真的超級厲害。”
這還是她第一次無比直率地表露出自己的崇拜和欽佩。
國人本就不擅長熱烈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情緒,十三四歲的少年更都是好面子的時候,哪怕心裡驚歎也會在面上保持着适當的收斂。
但一整場節目的效果和單純的訓練決不一樣。
這還是冉森第一次看到正經的,完整的花滑節目,她覺得... ...值得。
裴予肅的這個節目,值得她再怎麼崇拜,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