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兩個之間的相處模式不太一樣,比起教練和學員,更像家人和朋友。
... ...尤其在某個小吳教練堅稱自己不老,并時時刻刻活躍在網絡沖浪第一線的情況下。
所以裴予肅,也就相當自然地表現出了自己的不高興。
一貫好脾氣的小孩兒嘴角一垮,鬧脾氣一樣偏過了頭。
“嘿你這個孩子,說你你還不高興了。”小吳教練倒是不生氣,反而樂了兩聲,追着裴予肅腦袋瓜的方向轉過去。“真不高興啦?到底咋啦,跟哥說說?”
“也沒有。”自覺是個大孩子了的裴予肅有點臉紅,吭哧吭哧了一會兒,還是别别扭扭地找了個凳子坐下了。
“其實我也知道我心态有問題,我心浮氣躁。”裴予肅苦惱地拖着腦袋。“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想沉下心來,但好像就是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哪怕稍微集中一會兒,心裡都會開始想各種亂七八糟的有的沒的。”
他好像是終于找到了可以傾訴的源頭,拖着下巴叨叨叨了吐了好久苦水。小吳教練安靜地陪在他身邊,手輕輕地順着小孩的後背。
這段時間還是他們做的準備不充足了,孩子這麼關鍵的時期,都沒有想到讓隊醫好好和他聊聊。
呃,雖然他們隊醫好像也沒有心理相關的證書,但既然是醫生,應該總能提供點不同方面的意見和幫助的吧?
不過這遠水也救不了近火,他目前還是得自己想法子安慰安慰孩子。
“這是很正常的。”小吳教練畢竟也是運動員退役,他并不是單純的隻是安慰裴予肅,而是真正的通過自身學習到的知識和經驗去幫助自己的小運動員。
“人的狀态本來就會有起伏,更何況,你這一段時間事兒又那麼多,發育關雖然算是過去了,但你又要改技術,又要練新的跳躍,又要中考,自己又給自己編了一個表演滑,這麼多事兒堆疊在一起,就算不占用時間也會占用你的精力,就算不占用精力,也會占用你的情緒,你隻是覺得心浮氣躁,在我看來真的很好了。”
“可我總覺得我有點走極端了。”裴予肅似乎沒有被勸好,他抱着腿,黑黝黝得眸子緊緊盯着小吳教練。“前一陣還沒有過發育關的時候,我焦慮,迷茫,沒有信心,我安慰自己這很正常,這是因為發育關的事兒。”
“可現在我發育關也過去了,我也找回了自信,我告訴自己,可以沉下心來好好訓練了,可我的心态還是出了問題。我有點擔心... ...”
小吳教練也安靜了一瞬。
這個現象倒是也很正常。
裴予肅也是個老運動員了,自然知道運動員的心态和狀态有起伏是正常的,所以最開始發育關的時候,他心态其實也沒有慌的太厲害。
如果不是發育關和中考以及現在的事情挨得這麼近,這一次的心态波動,也不會對他影響這麼大的。
但有的時候,的确1+1會不止大于二。
接連一段時間的心态不穩,還并非是一件事情,一個方向的心态不穩,到底是給這個孩子造成了更多的負面影響,讓他對自己的能力乃至更多方面都産生了懷疑,和不自信。
這倒是挺影響狀态的。
小吳教練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自家崽子的後脖頸,決定倒兩杯溫水來一場爺們兒之間的對話。
好好給這孩子疏導疏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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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森靠在路燈下面,手裡還抓着自己的錯題本,一邊口算着錯題一邊旁若無人的控腿,這個點學生早就放學了,校門口的小攤都散的七七八八了。
她在等同樣在這個學校上班的阿姨,為了更好的照顧她和保護她,在最後這一個月裡,她會和自己的阿姨一起生活。
本來叔叔也是要一起來的,但好巧不巧,阿姨家那邊有個侄女和她一屆中考,叔叔不放心那個,就讓她和阿姨一起住。
這對夫妻是真的很喜歡孩子,也真的很會為孩子考慮。
他們甚至是真的想要收養冉森的,但冉森畢竟還有自己的親姨媽,而且她的親姨媽也不想讓被人收養自己親姐姐的孩子。
冉森是不幸的,她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但她也還沒有那麼不幸,至少,她還有因為她的父母而對她愛屋及烏伸出援手的親人和父母的朋友。
又看了一頁錯題,這是她今天新整理的。冉森有點疲憊地揉了揉眼睛。
她的阿姨是他們學年的小組長,畢業年級不僅學生辛苦,老師們也是很忙的。
之前就和她說過了要多等一會兒,冉森不覺得這有什麼。
隻是... ...
她的餘光裡掃過了一個人影,冉森眼睛一眯,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