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隻能這樣了,而不是裴予肅想這樣。
他當然不想,但他知道,教練們也是為了他好。
對于一個運動員來說,身體,永遠是他們最重要的資本。
更何況,明年的世錦賽或許,真的沒有那麼重要。
隻是,裴予肅真的已經期待這個比賽很久了。
一片樹葉裹着雪花打在裴予肅的臉上,他晃了晃腦袋,力氣之大仿佛是想把自己的心煩意亂和那片雪樹葉一起晃掉。
但晃不掉。
就像那個他已經鐵闆釘釘不能參加了的比賽一樣。
他忍着冷把葉子揪下來扔掉,把臉往圍巾裡用力埋了埋,繼續往宿舍的方向走。
和冉森選擇這個高中的原因不同,他選擇這裡的原因很簡單——距離他們國家隊訓練的地方近。
走正門可能是遠些,但有兩個小偏門離得特别近,本來都荒廢了,後來為了他,硬是都重新啟用了。
鑰匙他都有。
寝室裡沒有其他人,他的舍友都去訓練了。
裴予肅輕輕歎了口氣,放下書包,簡單收拾收拾也出門走向了訓練場。
他并沒有完全停止訓練,他的教練早就和隊醫商量着給他出了目前身體能接受限度的計劃,隻是無論是強度還是數量都遠遠不夠。
硬要說哪裡比發育關強的話,是他不用擔心鞋碼漲的過快而總是需要換冰鞋,所以每天都還可以上冰練練規則圖形。
過兩天就是預選賽了,雖然明知道自己的結局,但裴予肅還是決定,留到預選賽以後再回家。
是的,他要回家了。
預選賽之後三天就是過年,他的訓練計劃短時間内不會改動,他也不好意思一直在國家隊占用資源。
身為目前國内的花滑男單第一人,哪怕裴予肅自己還沒太意識到,但他從行為上,已經開始逐漸有了男單第一人該有的擔當和責任。
包括他去看預選賽,很大部分也是想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好苗子出現。
雖然他的教練還沒有選定下一個親手帶的徒弟,但裴予肅已經做好了繼續往後奶人的準備。
梯隊建設和薪火相傳,從來不是簡單放在嘴上說說就可以的事情。
**
“本來還以為這次會和你一起過年呢,現在隻能這樣打電話了。”裴予肅挂着單邊的耳機,他平日裡會這樣聽些音樂來維持自己的音樂品味,不過今天就是和冉森聊天了。
準确的說是聊天室,他們開了給騰訊會議,與會的還有小圓臉班長,梁棋和連安,除了兩個紐帶是小内向孩兒以外,剩下三個都是個頂個的大大方方娃,開始五分鐘就飛速建立了友誼,這會兒已經可以脫離那對同桌自主唠嗑了。
說實話,裴與肅自己都沒想明白,他們五個最後是怎麼湊合到一塊去的,還湊合的挺好!
“那你是想多了。”冉森的聲音帶着點剛睡醒的沙啞,聽的裴與肅耳朵都有點發燙。“你就算在國家隊咱也沒辦法一起過年。”
“且不提你能不能出來,最重要的是我也不在北京。”
“是哦。”裴予肅也反應過來了,笑了兩下。“怎麼,在三亞待得不舒服嗎?”
“還行,挺舒服的。”冉森不明白裴予肅為什麼要這樣問,她推測可能是自己說話不太精神,于是特意提高了點音量。“說真的,這邊氣候還是很好的,而且水果是真的好吃。就是飯一般。”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們住的太偏了,在山上,沒在市内,可能沒吃到正宗好吃的飯店吧。”
話題就這樣從過年轉到了三亞,幾個高考壓力都不緊迫的小孩開始叽叽喳喳地暢想畢業旅行,金玉鳴——圓臉小班長是最積極的。
她從小到大都還沒出過省呢。
自己省都沒怎麼去過别的城市,不過她父母說了,等考完高考,無論最後考到哪裡,都會在入學前領着她出門玩一圈。
哪怕是依舊考到本省也出去玩。
其他人也都挺期待的,隻要冉森相對安靜一點。
異于常人的經曆,讓她在很多人連離别是什麼都體會不清楚的年紀,就過早地明白,相遇并非那麼理所當然。
或許他們真的會有畢業旅行,但也未必是和群裡的這幾個人了。
這個世界上,一切真摯美好的感情都是稀有物品,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和親情。
能短暫擁有已實屬不易,更遑論永恒。
談論這裡的時候她正被妹妹叫出去看煙花,她現在是和妹妹一家住在妹妹爺爺家,煙花是在自家院子裡放的,短短一小段時間,就在空中燒沒了小五位數。
裡面還有冉森斥巨資兩百添的一個小禮炮,不為别的,主要為了她現在那點投資。
别看少,她也自诩是個小生意人呢。
那都是要塗點好彩頭的嘛。
放炮的聲音太響,其他人也就沒太糾結她沒怎麼說話的事情,簡單聊了幾句,也就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