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三四月是最舒服的季節。
不冷不熱,微風拂面,鼻間滿是新芽嫩葉的清新味。
南中開年新下發了春季校服,是藏藍色針織背心配純白襯衫,很新潮很亮眼,是南城衆多學校裡的獨屬。
但是隻要不佩戴校徽,和常服無異,很多學生放了學也常穿着。
成為了一個隐秘的标志。
偶爾在某處路遇了穿着這身衣服的小情侶,彼此總會笑着對視一眼,友善地幫他們保守秘密。
而現在她和他變成了光明正大地牽着手在學校周邊散步的衆多對小情侶之一。
不用像在學校裡那樣偷偷摸摸的。
可她不能完全放松下來,總有一種風紀主任會在背後冒出來似的,像隻豹貓,遊目四周,時刻警惕着。
可又覺得這沒關系。
沒佩戴校徽呢。
湧上莫名的夾着一絲“反叛”和“刺激”的情緒讓她難以靜下心來欣賞街景,又讓她莫名恨不得告知天下,看,此刻,她在和林郁野牽着手。
嘴角難以向下。
這種感覺真實太奇妙了。
溢出的開心無處可銷,于是低着頭看着不同花色的磚塊,沈喚笛饒有興緻地開始跳格子。
“心情這麼好?”林郁野扯了扯她的手,把她往後拉了一拉,剛邁出的腳步趔趄一步,整個人往後仰。
最後落進了他的懷裡,他很喜歡圈攬着自己,修長的手臂能完全環抱,隸屬少年的熱源寸寸攀爬,沾染上他的體溫。
相同的洗衣液香味萦繞鼻間,自身的薰衣草香味和他的柑橘薄荷融合,編織出一場他人無法複刻的滿是安全感的網包裹着她。
熱源,香味。
讓她總是沉迷其間,難以自拔。
她發現她很需要他的擁抱。
開心的、難過的、沮喪的,欣喜的,不管帶着什麼樣情緒的擁抱,隻要是林郁野抱着她就好。
特别是,每當林郁野擁抱她的時候,因為顧着她的身高,會微微弓着背。
下傾時,凸起的鎖骨會剛好觸碰在她的心口,像是一串獨屬彼此的密碼,能輕而易舉地打開她的心門,輕而易舉地讓她的心髒亂跳。
而他上下滑動的喉結宛若微涼的指尖摩挲着她微紅的耳尖。
潮濕粘膩的懷抱,讓她難以忘卻。
“剛才邁着這麼大的步子,是不是想逃跑?”輕笑聲從頭頂傳來,落在耳邊,濺起一灘酥麻感。
回過神,沈喚笛梗着脖子偷笑:“我才沒有逃跑,我隻是在玩踩格子。”
繼而伸手扯了扯他的針織馬甲衣角,反擊道:“倒是你,邁着小碎步幹嘛,想往後逃跑?”
惹得林郁野又輕笑一聲,伸出手指向這條通往商場的人行道,“你知道嗎。”
“這條路的地磚鋪設是南城市政征集了市民意見設計的。”
“最後從完全投稿裡脫穎而出的設計方案是音樂琴譜。”
沈喚笛恍悟:“難怪這條路叫樂章路,剛來南中我曾好奇問過小雪呢,她也不知道,當時我們以為是寓意着從南中出來就能走向人生樂章。”
林郁野含笑邊玩着她的尾發,邊繼續解釋道:“青色磚石是鋼琴鍵,紅色磚石則是。”女孩亮晶晶的眸子讓他卡頓了一下,“嗯,彈奏鍵。”
“彈奏鍵是…我彈鋼琴時,指尖落在哪就會發出什麼樣的聲音麼?”
“對!”林郁野摸了摸她的發頂,柔聲誇贊,“我的小貓好聰明。”
沈喚笛哼哼唧唧兩聲以表抗議。
林郁野翹起嘴角:“所以我們比賽吧?隻能走紅色磚石,誰先到商場就得請客吃雪糕筒怎麼樣?”
“好呀。”
沈喚笛答應的話剛落,林郁野便微微加重了環抱的力度,帶着她往後退了兩步,而後乍然先松了懷抱,兩步并一步,長腿輕松一躍。
“欸!你!居然違規!”
少年飒爽的背影融入稍遠的綠樹之中,沈喚笛哭笑不得。
即使落後了三四步也沒喊認輸,邁開腿奮力追去。
藏青色的半身裙乘了春風,沾花帶葉,最後與藏青色的長褲并行,踩在紅色地磚上。
後來沈喚笛才知道。
此時林郁野沒告訴她的是,這條路剛好是門德爾松的《春之歌》選段。
藏于心的情意是——
他想和她一起走過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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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買單争執”,雪糕筒最後還是林郁野買單。
“吵架”時,面對店員他神色淡漠地點單,可轉過頭又冰山笑容,輕撫她的額發,用以安撫情緒。
最後美曰其名:“不讓女朋友付錢是他的戀愛準則。”
此言一出。
方才還略有緊張之感的店鋪工作人員噗嗤笑出了聲,看破了小情侶的“情趣”,特意在兩盒雪糕上免費贈予了一塊心形巧克力。
“愛她,就請她吃哈根達斯。”
“祝你們二位感情甜蜜,長久和睦。”
“歡迎下次光臨。”
從雪糕店出來,沈喚笛看着一盒裡滿滿當當的雪糕球,忍不住戳了戳林郁野的小臂。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