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先回去吧,不要影響淮之休息了。”送走醫生以後,姜時辰回來道。陳姐也點頭稱是,随之看向方可。方可一直看着顧淮之,但是,顧淮之的眼神就從來都沒從林施施身上離開過,哪怕林施施并沒有看他。
方可沒有在說什麼,而是拿起包包,自己先走了。陳姐看了看林施施,林施施朝她點了點頭,陳姐會意,笑了笑,便道:“少爺,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你就告訴我。”
姜時辰也附和道:“淮之,有什麼打我電話。”
顧淮之道:“知道。”
房間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坐在沙發上的林施施也起了身,顧淮之見狀忙問:“你要走嗎?”
林施施看了一眼陳姐送來的吃食,又看了看自己保溫杯裡熬的粥,抿了抿唇,回答道:“不走。”本來也沒有想過要走,看見方可那一刻,她隻是恍然想起還有那麼一号人,應該成為顧淮之未婚妻的那個人。于是,心裡發酸,隻是想出去透一透氣。隻是沒想到他會這麼着急,她也差點吓壞了。
是嗎?顧淮之始終保持着質疑的态度,畢竟,一次被抛棄,終生害怕抛棄。偶爾,每一次再見,他都有一種恐懼——最後一面的恐懼。她輕飄飄的來無蹤去無蹤,他抓不住,也留不住。
林施施給顧淮之端來了那碗方可端過來的湯,顧淮之卻道:“你帶的是什麼。”
“嗯?”
“我想喝粥。”他說。
林施施不禁一笑,問:“顧少爺,你确定?”她手藝雖然還是可以,但對比陳姐,那還是差得遠了。她下午回去處理了一些事情,就自己去市場買了食材,研究着菜譜,想着手術後喝一點粥會更好一點。
“嗯。”
林施施自然是有些開心的,但她掩飾了一下,便從保溫杯裡倒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她把粥端了過來,遞給他。顧淮之看了一眼自己,又看向她,問:“我手痛。”
手痛?林施施這一看,一隻手在輸液,另一隻手有些青腫,看着是有些可憐,便沒有懷疑那人是否有其他動機,就道:“那……我喂你。”
每一口粥,怕他燙到了,都會小心翼翼地吹着氣,再仔細地喂到他嘴邊。顧淮之倒也配合,收起了那性子,看着非常乖覺。當林施施喂完一碗時,她松了一口氣,他居然吃完了,看來胃口不錯,她笑着擡眼,發現他在看着自己。其實,應該是一直,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從開始,到現在,讓她很不自然。
林施施也開始學着坦然地看着他,她認真道:“顧淮之,能不能,不要一直這樣看我。”說完,臉上竟然有些熱。
顧淮之别開眼,道:“沒看你。”
“沒看嗎?”林施施挑眉,有些不悅,明明看了,還不承認!這顯得她好像自作多情一樣!她哼了聲,拿出紙巾,很自然地伸出手擦了擦他的臉。以前,每一次她都會這樣幫他擦汗,擦臉,甚至擦一擦打了球以後染了灰塵的手。起初那個少年冷着臉,抗拒地躲開,後來就是很自然也很順從地當一個真實木偶,任她擺弄。
現在的他也一樣,嘴巴上說讨厭她,可是身體上沒有一點抗拒。于是,她又開始給他擦手,動作溫柔而仔細。他的手很漂亮,但也瘦弱纖長,很難想象這麼秀氣的一雙手是一個男人的手。
他們都沒有說話,大概是回憶突然把他們籠罩了,也有很多時候,都想沉溺在過去裡。就像林施施自己樹立了那麼多套标準,再看見他為自己受傷的那一刹那,她就隻能讓自己糊塗下去。至少這些日子,她必須在他身邊,照顧他,保護他。
忽然打破沉默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顧淮之也是那一刻有一點後悔也把姜時辰留下來備用。
顧淮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你能扶我起來嗎?”
林施施思索片刻,還是不解,問:“你要去哪裡?醫生說了,不要亂動。”
“廁所。”他說。
林施施:“。”
顧淮之個子很高,看着雖然清瘦,可是整個人的重量一壓下來,林施施也感覺到了壓力。顧淮之一下床,她就伸手環住了顧淮之的腰,讓他攙着自己的肩膀,她的另一隻手就支着輸液瓶,一步一步緩緩地走。
顧淮之看着她努力的樣子,唇角不禁一彎,他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自己懷裡的這個女孩變得更加吃力,于是,隻是做了個樣子,假裝攙着她,但還是自己艱難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