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曉煙這邊匆忙返回夏陽侯府,前腳剛剛進了蘅清苑,便見到江勉正與蔺如晦對坐于院中涼亭内。
周圍守着一隊威武肅穆的甲士,氣氛看上去有些緊張。
曉煙勢單力薄,原想返回蘅清苑向蔺如晦求助,卻不想才回來就看到這幅景象,一時之間也無法開口,隻得去取了茶水糕點,佯作近前伺候,以尋得機會與蔺如晦說上幾句話。
“王上相邀宴請,也是一番美意,蔺先生還是不要辜負的好啊。”
曉煙端着茶點近前來,便聽到江勉語帶威脅,似笑非笑的話語。而蔺如晦則十分為難的一再拒絕,不知為何不願前往劉巒設下的酒宴。
“承蒙大王不棄,但在下實在是身體不适…”
“先生,江某可不似王上那般有耐心,今日乃是負命而來,先生是務必要走一遭了。”
江勉似是耐心耗盡,見蔺如晦還在推辭,便直接将他打斷。大手一揮,命令守衛在涼亭外的兩名甲士,一左一右的來到蔺如晦身側。
“蔺先生,我們都是些粗人,别教傷着您,您自己請吧。”
幾乎是半威脅半推就着,蔺如晦便被江勉帶領的一隊甲士送上了蘅清苑門口的小轎。曉煙幾乎從始至終連與蔺如晦眼神交流的機會都沒有,便眼睜睜的望着蔺如晦被帶走。
倒是玉璋心急如焚,直接一路跟着甲士陪同在蔺如晦身側,一齊前去主院赴劉巒設下的酒宴。
… …
李淮水被羅百善當街擄走卻無人阻攔,此時已經坐在驢車中晃晃悠悠的來到一處城郊的别院。
一路上車駕越走越偏,卻并未瞞着李淮水,隻任由她趴在車窗上四處張望。
先前自夏陽侯府去往西市的路上,在李淮水看來已是處處透露着戰後的頹靡景象。
如今羅百善的驢車越走越偏,沿途的街景更是慘不忍睹,幾乎處處是被燒毀推到的斷壁殘垣和無家可歸的餓殍傷患。
一隊人馬幾乎來到廉陽城郊時,周遭已經沒有尋常百姓的蹤迹,隻有一座普通卻也完好的宅邸坐落在此。
車架驟然停下,颠的李淮水一個倒仰。此時車簾驟然被拉開,露出外頭的護衛。
“下車下車!”
“诶,小兄弟是來府上的客人,莫要這般粗魯。”
護衛語氣惡劣,伸手便将仰倒的李淮水拉起。前方下車的羅百善見此,便笑眯眯、輕飄飄的囑咐了一句。
但這一句顯然沒幾分真心,護衛也隻是應下一聲,手上力氣松了些而已。
若是當真請她來做客,哪裡需要當街擄來?下人都是看着羅百善的臉色做事,若不是體察了他的意思,又怎麼會這般粗魯。
李淮水與母親一同被拉下驢車帶進院落中。進去之前李淮水瞥了一眼院門口的牌匾,隻見上書“羅府别院”四個大字。
待進了院子又隻覺得羅百善這座别院看似普普通通,内裡占地卻十分廣大。裝飾算不上名貴,但處處透露着精心設計。
整個宅子給她一種刻意低調,卻還是露出其中心裁的感覺。
來到後院,護衛紛紛止步,隻留羅百善在前,幾名小厮在後。
隻見衆人剛剛來到一處小院子前,羅百善擡手一揮,身後的小厮便機靈的将李淮水與母親分開,各自帶入了一個房間。
“阿豚!阿豚!”
“休要吵鬧!”
眼見母親被帶走,李淮水面色不變,隻将臉轉向羅百善:“好歹也是一條性命,羅老爺既然是救濟流民的大善人,何不善待她?”
“呵呵,你若配合,這些都是自然的事。”
羅百善聞言隻是笑笑,而後示意身邊小厮将李淮水也帶下去。
李淮水不知羅百善所指要她配合的是什麼事,但事已至此也隻得走一步看一步。
“前面帶路吧。”
她揮開小厮伸來拉扯她的手,擡了擡下巴,示意小厮前面走。
羅百善見她如此并不惱怒,反而面上添了幾分頗有深意的笑意,令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厮将李淮水帶進一間卧房,而後給她端來一套衣飾放在桌上:“趕緊換上。”
李淮水看了看托盤上的衣料,而後捧起上頭擱着的白紗帽。見小厮并沒有出去的意思,便挑起眉毛:“怎麼,你還要在這兒觀摩一番不成?”
那小厮聞言冷哼一聲,轉身出了房間,并将房門“咣當”一聲帶上。
李淮水此時才将手中的白紗帽仔細瞧了瞧,而後挑起托盤上那套明顯是男子衣物的袍服,心中不住犯嘀咕。
真不知道這羅百善将她當街擄來難道就是讓她換衣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