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知見到一個輪廓看不清面貌,但李淮水直覺能借西夏軍之手兩面夾擊,趁機偷襲燒毀糧草,又在她手下逃脫的,定然是燕昭無疑。
再看他一派悠閑自若的模樣,李淮水不由眯了眯眼,當即擡手示意弓箭放箭。
岸邊離燕昭的戰船有一定距離,射出的箭矢大多落在了水中,但李淮水此舉無異于想燕昭表明了态度。
但面對李淮水的警告,燕昭也隻是将羽扇遮住半張臉,似是毫不在意的大笑幾聲,随後轉身隐入船中。
… …
固城百裡外的一戰,石玄之果然将西夏臨江王都滿的人頭帶回。
李淮水所率夏陽軍與西夏軍的第一次交手,看起來是以夏陽的全面勝利結束,但經過杜石明的清點後,卻發現被燕昭派兵偷襲的軍糧損失了三分之一。
如此一來,倒顯得擊潰一萬西夏軍算不得什麼喜事,反而被燕昭坑了一把。
即使如此,夏陽援軍依舊拔營加急向固城進發。
待李淮水抵達固城外時已是兩天後,前方斥候在此時送來了一個大好消息。
臨江王一死,西夏軍軍心渙散,連原先駐紮在此的北涼軍也将兵力調走趕去了北面,固城外的圍堵削弱了不少。
李淮水見此與杜石明石玄之一合計,便準備兵分三路與固城中陳景素的部隊夾擊傷害未離去的西夏軍。
果然此行發動後,西夏軍因無首将帶領變得一擊即潰,不過兩日便死的死逃的逃。固城也因此接到了援軍送來的糧食,得以度過此次難關。
李淮水将三萬兵馬駐紮在固城外北西面,與杜石二人進入固城。
陳景素為迎接她的到來,特意出城門相迎,一行人到了州衙安頓。雍州刺史丘俞鳴與陳景素特意為李淮水辦了接風宴,當晚州衙中大擺宴席,樂聲歌舞不斷。
丘俞鳴是夏陽官場的老人了,他自認深知李泊晏的喜好,便準備了佳釀美食、樂曲歌舞,力求入城的主君滿意。
誰知李淮水當晚赴宴見到這一場面,立時黑了臉色。
“将士們浴血拼殺,在寒冬臘月中挨餓受凍,你等平時就是這般宴飲享樂的?”
陳景素本就覺得這般張揚奢華不妥,卻攔不住自認資曆深厚的丘俞鳴。此時他聽聞李淮水的訓斥,隻垂着頭坐在下首不敢發一言。
丘俞鳴見李淮水不喜,立時就額角冒汗,怎麼也沒想明白“李泊晏”何時轉了性子,最終隻得揮揮手命樂師舞姬下去。
“下官觀侯爺行軍疲累,這才自作主張,還望侯爺寬恕下官一片忠君之心。”
李淮水深知戰局緊張,此時也不好真的出發丘俞鳴,便面色沉沉的在上首主位坐了下來。
待席間氛圍終于有所緩和後,陳景素便起身以慶賀李淮水生辰為由敬酒一杯。
聽他開口,她這才發覺當真是巧了,擊退西夏軍進入固城這一日竟是李泊晏十八歲生辰。
“難得陳将軍用心,倒是連本侯自己都險些忘記了。”
一番恭祝閑談後,李淮水不動聲色的在腦中調出了模拟器,抽取了十八歲的随機事件。
【18歲,這年南方大捷,南地的官場與百姓中流傳着“甯拒至尊敕,不違謝伯命”的流言,你在南地的聲望-3】
南方大捷?難道是指攻打赤丘城?
她身在西北,恐怕如果真的是攻打赤丘大捷,那恐怕坐鎮廉陽城的蔺如晦會比她先知曉。
隻是雖然不知道她在各地的聲望現在究竟有多少,但顯然從模拟器的時間看起來,謝伯翰在南地的聲望恐怕不低了。
席間衆人皆是不動聲色的注意着李淮水的神色,此時在她眉間隐隐看到擔憂之色,皆是相互對視一眼,心中各自嘀咕。
“本侯乏了,衆将軍大人自用吧。”
李淮水沒心思關注席間幾人心中的猜測,隻揣着心事起身返回書房去,給遠在廉陽的蔺如晦修書一封。
她提筆沾飽墨汁,卻在下筆時停了一瞬。
謝伯翰打下赤丘意味着襄南幾乎全境崩潰,就算還有參與軍隊反抗,也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襄南幾乎遲早是要納入夏陽的版圖中。
但如此一來謝伯翰在南地的聲望必定水漲船高,勢必會成為比吳甲更加難以控制。
可就算她心中擔憂日後謝伯翰會帶來威脅,如今正值關鍵時刻,也容不得她動謝伯翰。
先穩住南地,将南方收入版圖才是首要大事。
想清楚這些,李淮水落筆寫了一封手書。囑咐蔺如晦若謝伯翰當真收複南地,便依照此前的承諾封他為武安侯,享南地封邑。
同時提拔幾個廉陽的年輕将官下放南地,配合謝伯翰全面收複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