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王今日是親自來殺我?”見李淮水不答,他彎了彎眼眸,又問“那便是來詢問虎躍一戰敗在何處?”
若說李淮水一心想要捉住燕昭的原因,這二者肯定是都有的。而比起直接殺了燕昭,她确實想知道虎躍城下的慘敗究竟是為何。
燕昭言語間一直仔細觀察着她的表情,見提到虎躍城一戰時她微動了動眉,便了然的點點頭。
“王可知,那崔勇昔年與我有些嫌隙?”
這個李淮水自然之道,甚至就是利用天賦“臨終善言”查到的。
昔年崔勇官至武威大将軍時與燕昭政見不合,正是被燕昭設計貶斥南地,後因戰事緊急才複又啟用。
燕昭見她果然知曉,卻顯然又不知内情,便不由大樂:“崔勇這呆子曾被我以信物騙過一回,這才遭到貶黜,又豈會信第二回?”
“莫非當年你便是用同樣的方法害了崔勇?那為何我沒查到一點消息?”
“滿朝文武無人信他崔勇,出了他與我,誰知道此事?”燕昭冷笑一聲,眸中泛起戲谑“當初若以手書與信物一同送去給崔勇,也許還不會有夏陽軍虎躍一敗,可惜…終究是你的疑心太甚。”
言至此時李淮水才驟然明白,原來燕昭這賭徒早就将她與崔勇的心思全算在了計劃之中。
若她信任燕昭,将手書與信物一并送去給崔勇,也許他還不至于這般防備看出破綻。而若崔勇大度容忍不計前嫌,那也不會有斬殺阿七、大敗夏陽一事。
但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改變。
虎躍城一役夏陽損失大量兵馬,石玄之與她差點雙雙殒命都已經過去,她雖然深恨燕昭,也隻能向前看。
于是李淮水調整了面上表情,盡量維持平靜看向燕昭:“虎躍一戰倒是我小瞧你了,但你可知如今北涼的境地也好不到哪裡去?西夏如今以向夏陽俯首稱臣,你北涼再無盟友了。”
燕昭哪裡想不到這點?他此前之所以獨自深入高堀城意欲斷了金石、采石、高堀三城與夏陽軍的溝通,便是想在南境軍抵達北地前站穩優勢。隻因若謝伯翰的人馬抵達北地支援,北涼與夏陽之戰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但誰曾想季子彥這一預料之外的出現完全打亂了他後續全部計劃。
見燕昭面色難看的沉默起來,李淮水擡手示意身後的親衛退出房外。但當親衛全數退下,季子彥卻還在房内躊躇。
李淮水見此頗為不悅的擰眉投去一個眼神,就見季子彥擔憂的張了張嘴:
“王上,何不留燕昭一命,他…”
見她面色十分難看,季子彥也隻得将沒說完的求情咽下,看了燕昭一眼退了出去。
反觀燕昭,他似乎察覺到了李淮水要做什麼,倒是看也沒看季子彥一眼,隻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淮水。
她在燕昭的目光中取出一枚藥丸與一柄匕首放在桌上,眸色冰冷的開口:
“選一樣吧。本王全是看在季子彥的面子上,才許你去的體面些。否則當将你斬首于軍中以告慰我夏陽軍士之英魂。”
“呵…我到情願未遇季子彥重逢。”
燕昭絲毫沒有觸動,隻嘲諷的輕嗤一聲,握住了桌上的匕首。
“成王敗寇,如此結局也是意料之中。”
李淮水見此并未在看,隻起身背過身去,待聽到利刃劃破皮肉及燕昭痛苦的悶哼,才頭也不回的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燕昭!”
并未理會季子彥的驚呼,李淮水踏雪出了院子。
跟在身後的親衛健壯不由上前小心翼翼的詢問:“王上,這季子彥…”
“不必理會,随他去吧。”
… …
西夏稱臣後,謝伯翰的部衆便被調到了北境,與石玄之、杜石明幾人聯手全面抗擊北涼。
北涼失去燕昭這一能臣顯然變得好對付許多。
石玄之月前再次集結軍士進攻虎躍城時,甚至斬殺了首将崔勇,力破虎躍城門,将這一邊境重城握在了夏陽軍手中。
有了這樣一個好的開端,夏陽軍在前線戰況喜人。
雖不至于屢戰屢勝,但到底穩中求進,逐漸拿下了北涼南部的多個郡縣。
軍中一片歡騰之時,李淮水這邊情況卻愈發糟糕。
這日她剛剛加封獎賞石玄之,還不等他受完賞歡欣鼓舞的道謝,李淮水便在衆目睽睽之下腳下踉跄着昏倒。
若不是石玄之就在近前及時撈了她一把,恐怕她就直接撞在身邊的案桌桌角上了。
“傳軍醫!快傳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