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今日傍晚時分,恐怕就能追上了。”
程衍雖然不覺得安南王會真的投敵,但在薛儀安的勸說下終究還是為了以防萬一,分出了些人手給玉姝。
這些人手大多是齊潇月的祖父齊将軍麾下的将士,跟随齊潇月一同前來相助。
領隊的将領名喚秦梁,也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這才能帶領着衆人這麼尋到并快追上安南王。
雖說李淮水也頗有行軍打仗的經驗,但她此時的身份畢竟還隻是一名宮婢,實在不好插手。
再者,秋水芙的身子雖然無災無病,但終究是如尋常宮女那般纖細單薄,僅是騎馬趕了幾天路,便已經如同快要散架一般。
這一路上李淮水全靠意志力硬扛着,但臉色恐怕也跟玉姝一樣難看。
薛儀安發現到了她狀态不佳,便不動聲色的卸了自己座下的軟墊,為她按在了馬鞍之上。
李淮水正強忍着連日騎馬磨破大腿的痛楚,忽然接受到了薛儀安的照顧,心中難免泛起一陣暖意與感激。
“這…郎君給了我,那你呢?”
薛儀安見她擔心自己,隻笑的柔和:“我尚還堅持得住,約莫路程也沒有多久了,水芙姑娘且安心用吧。”
薛儀安這般體貼,李淮水一時間心中難得泛起了一點愧疚。
她此前那般防備懷疑薛儀安,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薛儀安這人,有時倒讓她覺得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李淮水這方心思飄忽着,薛儀安則是返回馬上,仔細思索着剛剛與李淮水的對話。
他此前曾在玉姝公主書房中體會過忽然而來的深思飄散倦怠,但那次之後,不論如何與李淮水接觸,都在沒有這些感覺。
薛儀安原是懷疑李淮水會什麼巫蠱之術,多日以來便時常與她交談。
但到了現在,他還沒發現任何一點巫術的蛛絲馬迹,不由開始反思調整起自己的猜測來。
二人就這般各懷心思,又一路加急趕路到了傍晚。
待到日頭西斜,衆人的影子被拉的狹長,終于是遠遠追上了安南王的隊伍。
隻見遠方地平線處出現了一隊疾馳向南的騎兵隊伍,人數不多,但各個準備精良、馬匹健壯。
秦梁目力極佳,相隔甚遠便看到了被擁護在中間的安南王。
“其間黑駒白蹄、身穿銀甲的便是安南王!”
李淮水望去,果然隐約見到一個身穿銀甲的身影騎在一匹寶馬上奔逃。
安南王部衆此時顯然發現了身後的追兵,立時發出警告後催促隊伍加速。
秦梁見此立時帶小隊騎兵一馬當先疾馳追趕,口中還高呼着“莫走!我等來請安南王返回郓城!”
李淮水見秦梁此話一出,前方安南王跑的更快,便心知此次無法善了了。
她顧不上疼痛的雙腿,立時一夾馬腹,低喝一聲疾馳沖出了大部隊,向着前方的安南王追去。
“秦統領!無需再說!直接擒拿安南王吧!”
秦梁也知恐怕無法将安南王好言好語勸回,此世見李淮水出言,便隻當是玉姝公主下了命令,當即領兵追趕,企圖分兩翼夾擊安南王。
李淮水看懂了秦梁的意思,于是彙入騎兵之中,與衆人一起向安南王逼近。
安南王一行人此時已經連日奔逃,本就是十分疲憊。再加上身後呼嘯而來的追兵,雖然一時間逃的賣力,但終究難以堅持長久,不多時便顯露了疲态。
恰逢前方一條蜿蜒的河流攔截,又有左右秦梁的騎兵包抄,安南王竟是進退兩難。
似是一番權衡,身型圓潤的安南王終究還是更加畏懼前來追截他的秦梁與李淮水,竟命令部下下水為他搭起人橋,助他渡水。
眼見安南王當真要這般渡水,李淮水心下一橫,暗道絕不能就這般将人放走。
隻見她猛抽馬鞭飛躍而去,來到岸邊不顧安南王部衆阻攔,一甩手中的鞭子卷住剛要下馬踩着部衆過河的安南王就要往回拉。
但李淮水終究是高估了秋水芙的身體素質。
她這麼一卷一拉,隻将圓胖的安南王拉的踉跄了幾步,自己則是手臂一軟,身子前傾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李淮水下意識護住頭臉,就地一翻迅速爬起,死死握住手中的馬鞭,不叫安南王有機會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