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低沉冰冷的男聲在身後響起,李淮水回頭看去,是薛儀安正丢掉手中的石子上前來。
他的身後跟着兩名身着便服的部下,聞言立時上前壓制還想防抗的四人。
眼見兩名部下動作利索,拔出靴中的短刃便三下五除二将四人打翻在地,李淮水立時出言阻止:
“等等!留他們一條性命!”
這話一出,薛儀安扭頭擰眉看來,眼神中分明滿是不悅與疑問。
情況緊急,李淮水來不及詳細解釋,她怕那兩個部下直接殺了四人,便隻得簡單道:“我留着這幾人尚還有用。”
“将人綁了帶走。”
頓了一瞬,薛儀安終究是順了李淮水的意,隻将四人五花大綁。
見沒了危險,薛儀安上前幾步,伸出手臂接李淮水跳下小攤。
上下檢查一番見沒有明顯的傷勢,緊鎖的眉頭才松了松,語氣也輕了幾分:“好在我來的不晚,水芙姑娘可有受傷?”
李淮水扶着他的手臂跳下小攤,攤開雙手示意自己完好無損:
“郎君來的及時,我沒事,隻是彭易…”
她松開薛儀安的手臂,扭頭尋找彭易。見他以手捂臉,在部下的攙扶下剛剛站起身,李淮水便趕緊上前查看。
“怎麼了 ?可是受傷了?叫我看看。”
李淮水拉開彭易的手,見他滿臉血漬,立時心中一緊,向身邊的兩名部下詢問:“可有止血的藥物?”
兩人聞言又看了眼薛儀安,見他點頭,這才自懷中取出些傷藥為彭易簡單處理。
本是她對彭易有所圖,才在此前護他。現下反而是彭易幫了她的忙,阻攔了彭懷。
而她卻還曾想過抛下彭易獨自逃離…
終究是心中有一絲愧意,又加上擔憂彭易,李淮水便沒顧得上薛儀安,隻帶着彭易急忙向衣冠而去。
薛儀安示意兩名部下跟随保護李淮水,他自己則跟在後方同往。
等來到醫館外時,薛儀安并未急着跟進去,反而是被醫館前的溪水吸引了注意。
他看到溪水之上漂浮着盞盞河燈,似是從上遊而下漂到這裡。
其中有一盞蓮花燈頗為顯眼,似是…此前他們放出的其中一盞。
鬼使神差般的,薛儀安不知自己如何想,竟邁步上前,附身拾起了那盞燈。
他取出花燈中的紙簽展開來看,果然是李淮水的字迹。
将河燈放回水中,手中拿着紙簽,薛儀安回頭望了眼正與彭易坐在醫館中的李淮水,心中莫名有種做壞事的沖動。
他自小性格穩重,從未有過這等偷看他人河燈願簽的行為。可不知為何,看着手中的紙簽,他忽然就是很想知道李淮水究竟有什麼心願。
思及此,薛儀安促狹的眨了眨眼,竟當真做了偷看願簽這等幼稚舉動,将李淮水的紙簽展開看了看。
迅速掃過簽上内容,薛儀安挑了挑眉,随後似是覺得有趣輕笑一聲。
他将紙簽重新折起,竟放在了胸前的衣襟中。随後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面色如常的往醫館中去。
“按時服藥,回去好生調養便是。”
此時一位年邁的醫者已為彭易檢查完畢,令身邊的藥童将包好的藥材遞給李淮水。
李淮水則是接過藥包道謝結賬,帶着彭易回身出門。
在醫館門前與薛儀安撞了了個照面,即使薛儀安有意收斂,李淮水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變化。
“怎麼了?”什麼事突然這麼開心?
“無事,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薛儀安隻是輕輕搖頭,面上又挂起慣常的溫和笑意,看得李淮水心中不由嘀咕:
真是怪人,剛剛對付彭懷還如冷面羅刹般,不過一兩刻鐘,又不知為什麼這般高興起來。
問了不肯說,還又遮掩上了…
薛儀安越是不說,李淮水心中越是好奇。但見他有意隐瞞,一路上岔開話題,她也就不好再問。
這般各懷着點小心思終是到了客棧。
李淮水親自将彭易安頓,又安撫勸慰一番,這才返回自己的房間。
臨到與薛儀安道别時,卻見薛儀安将她喚住,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陶人。
“原是路上看到,覺得水芙姑娘會喜歡。”
李淮水見那小陶人身穿青色衣裙,樣式倒是與她有幾分相似,難怪薛儀安會買下。
她伸手接過陶人向薛儀安道了謝,面上沒什麼特别,心中卻覺得有趣。
待回了房間這才把玩着青衣小陶人,笑着低聲自言自語:“心思倒是多,不過…還真是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