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彭易這句話,李淮水心中稍稍欣慰,卻轉而更加愧疚。
她輕輕拍了拍彭易的肩膀道:“知道你有這份心意我便已經是很開心了,隻是有一件事,我卻希望阿易答應我。”
彭易想起此前李淮水問他的話,便先一步開口:“水芙姐姐是希望我回到北軍中嗎?”
“是,阿易還是返回北軍去吧。”
李淮水說這話時,視線直視着彭易,不着痕迹的發動了“妖言惑衆”。
“不管是與你而言,還是與我而言,留在惠行苑都不是長久之計。”李淮水語重心長的分析“留在惠行苑,就算學些手藝與拳腳,未來也不過是勉強糊口,但北軍之中有薛校尉與你薛哥哥在,總會有出頭之日,怎麼都比在我身邊強。”
李淮水這話雖然不假,但比起為彭易考慮,她實則更多的是為自己考慮。
彭易有此前的經曆在,若是經安排回道北軍中曆練幾年,一來是能與她保持些距離,以降低薛儀安對彭易的戒備。二來等到來日需要用到他時,李淮水能夠在北軍中有人手可聯絡。
雖然現下還無法肯定彭易在北軍中能夠走到哪一步,但單就是看在彭易好感度很高這一點上,李淮水就覺得可以栽培。
在“妖言惑衆”和高好感度的加持下,李淮水很快勸說彭易答應了返回北軍之中。而她則帶着點愧疚,有關心了一番彭易的生活,便乘着夜色返回宮中。
待趁着薛少瑾還未知曉她與薛儀安之間的機鋒時,李淮水迅速将彭易又原路塞回了北軍之中,這些做罷,便又是三日之後。
原本李淮水以為她這般明顯的駁了薛儀安的意思,他應當多少會有些動作。誰知又一連過了三日,李淮水不僅沒見到薛儀安的面,甚至連此前打發走的眼線也老老實實的沒有鬧出什麼事端。
而薛儀安這邊越是安靜,李淮水心中越是覺得不對勁。
她通過劉長禦、程衍以及自己手中的眼線,搜集了前朝後宮的一應消息,在這日終是得知了玉燭處置的定論,以及朝堂上薛氏的動作。
玉燭弑君之罪證據确鑿,但她終究是先帝最矚意的公主,如今宮中無主已是一片混亂,便暫時隻定了将玉燭圈禁。
李淮水抓住這個時機,向劉長禦與程衍示意,令劉家與蕭家在朝中的勢力推崇玉姝暫代朝政,程衍在旁輔佐。
此言一出,雖然衆官員又是一陣争執讨論,但終究是沒得選擇,迫于蕭家的施壓,最終應下了由玉姝即日起學着理政,程衍及薛公等幾位老臣在旁輔佐。
這事甫一定下來,玉姝的身份幾乎是做實。
玉燭被圈禁,重罪在身恐怕不日便會被廢為庶人尋個由頭處死。而程衍這幅樣子,那儲位自然就要落在玉姝頭上。
在他人看來便是當年誰也不看好的隐形人公主,如今竟撞了大運,莫名其妙撿了個儲君之位。
不知情的這麼想,李淮水卻并不敢輕視。
待到玉姝第一次上朝議事,李淮水親自為她梳妝穿戴,不斷的囑咐着要當心地方的人和事。
“知曉了知曉了!平日可沒見過你這般唠叨,怎麼如今變成個老嬷嬷了?”
見玉姝聽的腦袋痛,李淮水搖了搖頭,隻最後說了一句:“薛家雖也打着讓公主在入主東宮的心思,但終究怕是沒安什麼好心,朝堂之上公主可多聽聽劉大人與蕭大人的話。”
“知道了知道了,時辰差不多,該走了。”
玉姝見李淮水将她腰間的玉佩系好,便迫不及待的出門,一路往朱雀殿去,也不知究竟有沒有聽進李淮水的話。
見此李淮水也隻好跟在步辇一側,多少看顧着些玉姝。
待李淮水與玉姝抵達時,程衍及衆大臣已然在朱雀殿上等候,甚至連劉長禦與蕭貴君也坐在屏風後旁聽。
“臣參見殿下!”
玉姝到底沒見過這個陣仗,原先的一腔好奇在面對衆人時很快變成了緊張。
她按照提前教授的那般坐在上首鳳椅旁的一把矮一些的椅子上,輕咳了一聲後道:“衆卿起身吧。”
李淮水侍立在玉姝身後,聽着殿上衆人議政,也眼睜睜看着玉姝還沒坐下一炷香的功夫便開始打哈欠走神。
也就是以劉家為首的朝臣提出立儲與繼位之事時,玉姝才勉強打起幾分精神。
在各方勢力眼中,玉姝都隻是一塊肥肉、一個軟柿子,誰都惦記着尋找機會捏在手中。
加之立玉姝為儲之事是闆上釘釘、别無選擇之事,是以也就是走個過場,玉姝的身份便被敲定。
待好不容易熬到快要下朝,玉姝見無人再有奏報,便像是再也坐不住似的随意擺了擺手,迫不及待的起身,帶着李淮水轉到殿後離開。
顧不上衆人對玉姝失望的目光,轉過一個轉角後,李淮水便與玉姝脫離了一幹人等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