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從李淮水被任命為内舍人的诏令昭告朝臣後,明光殿便又是日日百官朝見,隻不過如今堂而皇之執掌朝政的,是垂簾坐于後方的劉長禦,以及代天子輔政的内舍人。
起先自然有官員異議,但李淮水與劉長禦聯手,又手握京中禁軍,凡是敢堂而皇之反對叫嚣的,一一都被貶官的貶官,下獄的下獄。
時間一長,朝堂上留下的便是些緘默不言隐忍不發的。
而李淮水暗中又已經與薛敬之聯絡,薛氏族中更是鬥得不可開交。
薛公老邁,一月中有大半月都在告假養病,如此一來薛敬之與薛儀安兩方便沒有心思騰出手來對付李淮水,但就是族中争鬥都已經令他們自顧不暇。
這日,掖庭獄上交了兩名宮女的審訊口供,其中指證環環相扣,全然是沖着程衍而去。李淮水便借此機會将程衍削爵,打發去了封地。
原本李淮水并未想着此時就要了程衍的命,但劉長禦不知從何處得了風聲,稱程衍在封地屯兵,随時意欲謀反,竟在未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拍了人手在前往封地的路上刺殺程衍。
待李淮水得知消息時,程衍遇刺與被殺的消息已經接連傳入宮中。
李淮水看着手中的密報,一時間咬的後槽牙咯咯作響。
這個劉長禦,當真是膽大妄為。即使有實證證明程衍行刺,但若是想殺了他,也應該由玉姝出面下令。就算再不濟,一封诏書還是必要的。
如劉長禦這般先斬後奏,若是不處理幹淨痕迹,隻怕便是為自己買下禍患,日後恐留人把柄。
而此時在外人看來,她與劉長禦早已經是“一丘之貉”,屆時難免連帶罪責。
由此一層,李淮水思來想去為保自己摘幹淨,轉念之間便将這消息也遞給了薛敬之。
有這一檔子事,薛氏果然在朝堂上咬住劉長禦不放,劉薛兩家争鬥已久,如此便是鬧的更加不可開交。
對于朝堂争鬥,李淮水向來是在其中挑撥離間卻從不下場表态。
她隻每日在模拟器中觀察着玉姝的體魄值,卡在天賦“華佗在世”的冷卻時間之内,為玉姝續命。
如此這般一載時光過去,即使有李淮水的天賦不時的支持,玉姝的身子已久一日差過一日,眼見着就快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小皇子尚且剛剛滿周歲,玉姝便如回光返照似的在這一日深夜将李淮水召到了床邊。
借着燭光,李淮水跪在床前,看着其上久病的玉姝,她原本青春的容顔,竟在如今十幾歲的年紀便如花瓣凋謝。
“水芙…”
“陛下,我在這裡。”
李淮水輕聲應和,握住了玉姝骨瘦如柴、蒼白病态的手。
“這一病…恐怕不能痊愈,沒想到不過數載,如今竟是這般光景…”
李淮水安穩的跪在原地,靜靜聽着玉姝回憶當初身為皇三女時的趣事、回憶着年幼時在宮中受過的苦楚。
而玉姝在她的眼中,也漸漸模糊了身影,變成當初那個卧病在床、油盡燈枯,向蔺如晦李靖川托付後事的自己。
“渺兒年幼,尚且需要可信之人輔政,你與劉長禦…便是朕唯一能信任之人了…”
玉姝久病,直到今日小皇子滿周歲才為他取了名叫程子渺。但玉姝終究根本不知劉長禦在前朝與薛氏鬧出什麼風浪,還當此時劉氏是當初那般可信任的身後勢力,心心念念的将孩子托付。
李淮水即使心中清楚玉姝死後劉氏隻會更加猖狂,卻也并不可口提醒,隻面不改色的繼續聽着。
“你既為内舍人,便再加太子太師,輔佐渺兒…”
對玉姝的一切安排,李淮水并不驚訝,隻輕聲由恭敬的應是。
玉姝不知曉前朝劉氏掀起的風浪,更加不知李淮水對内宮的掌控,絲毫不知她早已經不滿足于區區一個内舍人、太子太師了。
“陛下安心養病,内宮自有奴婢照料,定護小殿下周全。”
一番長談,玉姝已然是氣喘不止,倏爾又劇烈咳嗽起來。
内室的動靜很快便引起候在殿外太醫和女官們的注意,但他們沒有受到李淮水的授意,竟沒有一人膽敢進入。
直到李淮水親自開口傳喚,徐太醫這才進來:
“來人!陛下這是怎麼了!”
氣喘咳嗽的玉姝很快被太醫女官團團圍住救治,而李淮水則不動神色的查看了模拟器中的全屬性頁面。
見其中玉姝的體魄值已然跌至了零點,便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随後頭也不回的退避至了内室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