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薛儀安策馬出了蕭府,還未走出多遠,便又正面遇上了元崇。
此時元崇一身騎裝,身後跟着數名護衛,顯然是準備齊全而來。
“宋大人,可是前去泾河尋岸?”
元崇此時禮數周全進退有度,開口時改口喚薛儀安做宋大人,而他說出的話确實讓薛儀安眉頭微不可查的擰起。
他今日要再去河岸尋人的事,隻遣人知會了蕭良,并未告知元崇。但他這邊才剛剛出門來,便迎面遇上元崇,單看那一副有備而來的樣子,薛儀安便知道不是巧遇。
是蕭良将消息轉達元崇?若是這般,那元崇與蕭良的私交實在是太過親密。
還是說…蕭府之中有元崇德人?且還能這般迅速的探聽到消息。
越想心下越沉,薛儀安面上卻不動神色,隻做一副訝然的模樣道:
“正是,殿下可是去見蕭大人?”
“倒也算是。隻不過尋蕭大人也是相商同去泾河巡視,既然在此遇到了笑大人,不若同去泾河?”
元崇這理由倒也算是說得過去,但卻并未完全打消薛儀安的疑心。
加之昨日元崇的逾越之舉令他有心推辭,但推脫的話未出口,便被元崇先一步堵住。
“宋大人不必拘謹,時間不早,走吧。”
見元崇絲毫沒有留給他拒絕的餘地,薛儀安頓了一瞬,随後一言不發的率先策馬出城,向着泾河而去。
元崇倒也不因他這副态度而氣惱,隻微微勾了唇角策馬跟上。
一路上,薛儀安既不接話與元崇閑談,也不主動開言語,幾乎像個啞巴似的專心在河岸尋找,同時感受那日奇怪的感應是否再次出現。
他這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元崇雖然并不在意,但落在元崇身後的随從眼中卻被認為是十分不敬的行為。
畢竟在元崇侍從的眼中,薛儀安此時是宋懷,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禦史,居然敢連元崇這位皇子的面子都不賣,實在是膽大無禮。
無視了身邊的元崇,薛儀安将泾河兩岸幾番尋找卻毫無所獲,就當他心中沮喪正思考着下一步要如何時,忽然心中一動,再次感受那奇異的感應。
“宋大人,時候也不早了,不若先回到城中…”
“去那邊看看!”
薛儀安此時哪裡願意回去撫縣城中,是以顧不上其他直接打斷了元崇的話,帶着随身的侍從向着感應的方向策馬而去。
即使元崇再好的耐心,在如此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斷漠視之後,心中也升起了幾分不悅。
望着薛儀安遠去的背影,元崇面上一貫的淺笑褪去,轉而是滿眼的觊觎與怒意。
但他終究沒有發作,隻用力的閉了閉眼,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哼!一個死人,就是再尋多少遍也是無用。走!跟着!”
身後随從見氣氛不對,無一人敢出聲,隻安安分分的策馬跟随元崇與薛儀安同去。
而薛儀安這方尋着那感應一路沿着河岸來到一處開闊的草地。
他放眼望着眼前幹涸的河床及豐茂的草地,卻并未看到預想中的身影。甚至,這片草地上除了他與元崇兩隊人馬,再無其他人影。
“怎會無人…”
薛儀安輕撫上心口,那股感應陣陣悸動,在此處格外的強烈,分明是有什麼将他召喚到此。
但目之所及,卻空無一人…
“那邊不過是片林地,有什麼…咦?那是…兩個人?”
元崇趕來薛儀安身邊,也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卻隻見到一片林地。
他不知薛儀安到底是看到了什麼才駐足此地久久不去,這才剛開口問,便遠遠見到兩個身影自林中緩緩走來。
薛儀安早已看到有二人走來,頓時胸中砰砰跳起來,視線更是緊盯着二人不放。
隻見那兩人一高一矮,身量矮些的那人手持一個竹籃,看樣子便是一個女子。而高些的一瘸一拐,待靠近了薛儀安才發現那人是斷了一足,支着手杖行走的艱難。
“殿下…”
薛儀安視線一錯不錯的落在遠處的人身上絲毫不敢挪開,似是生怕一個轉眼,面前的人便會消失一般。
而元崇起先沒有認出來人是誰,待聽到薛儀安的呢喃,這才雙目一凜,目光如電般看去,緊盯着來人。
那拄着拐傷了一條腿的正是李淮水。
她自從上次有所感應,便日日前來河岸邊的這片樹林,借着挖野菜尋找東西的借口期待找到那令她産生感應的人。
今日李淮水才進入林中,便察覺到了那奇怪的感應。
她壓下心中的驚喜,就差讓傷腿落地趕來,終是在河岸邊見到了高坐馬上的薛儀安。
她二人四目相顧,卻不知薛儀安是否太過驚喜,竟一時無言。
還是李淮水苦笑一聲,緩步向薛儀安而去:“阿瑤,我的腿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