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和剛才判若兩人。
想到江渺新過門,許是走錯了地方,她眼珠滴溜一轉,迎上前道“您怎麼來這腌臜地方了,可是迷了路,要不老奴帶您出去吧”
“侯府道路曲折,我确有些認不清,不過我看嬷嬷似乎有事在忙”
她嘴角噙着似有若無的笑意,善解人意道“嬷嬷不妨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完?我不着急”
薛嬷嬷眼眸微沉,并不知曉剛才的場面江渺看沒看見,又或者看見多少。
但從這番輕飄飄的話裡她竟品出一絲威脅恐吓的意味。
不過很快轉念一想,一個黃毛丫頭初來乍到不知府中情形,縱然義憤出頭鬧大了又能怎樣呢?侯府誰人不知老夫人厭棄二少爺。
頓時有恃無恐的道“夫人說的這是什麼話,二少爺他不願吃藥還将藥水打翻,這若被老夫人知道定會責備我們照料不周,我剛才也是想勸二少爺吃藥,為他身體擔憂啊”
聽她颠倒是非,江渺簡直要笑出聲來,雖不了解什麼内宅潛規則,但她不蠢,知道這婆子是一口一個老夫人,是覺得她年紀小又剛過門,沒權沒勢的,用老夫人來唬她呢。
她既不繞彎子也不主動挑明,挑眉反問“我見嬷嬷似是府中老人,故而讓你先忙,等你忙完這才請你送送我,這與二公子有何幹系?”
薛嬷嬷臉色驟變,反應過來想要解釋。
卻被江渺打斷。
“不過既說到老夫人,想必嬷嬷在老夫人面前應很是得臉,聽嬷嬷剛才的話可是二公子刁難讓你受了委屈?不如這樣,反正我也要去老夫人那兒問安,嬷嬷何不與我同去?我初來侯府,諸多規矩都不甚明白,我請老夫人為你做主可好。”
薛嬷嬷終于嗅出不對勁來。
知江渺一出以退為進是逼自己認錯,故連連搖頭否認“不不不……是老奴照料不周,非二公子之過也!”
“是非對錯想必老夫人看得清,嬷嬷别怕,侯府定會還你公道”
混迹侯府多年,薛嬷嬷如何不清楚此等刁奴欺主的事迹被擺在明面上會有什麼下場,縱然老夫人再不喜溫昱,也會為家宅安甯處罰仆人。
大家族,面子比天大。
本欲拿老夫人壓人卻被反将一軍,她恍惚對上江渺溫和的目光,竟生出被看穿的窘迫。
明白自己剛才的作為已經瞞不住了,但料她年紀輕,恐是個銀樣镴槍頭,瞬間心生一計,撲通跪在地上求饒。
“哎呦,是我昏了頭了,是我目無尊紀,求夫人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饒了小人這一次吧!”然後左一個響亮的巴掌右一個響亮的巴掌狠抽在臉上,看得江渺膛目結舌。
江渺:“……”蛙趣,這麼能屈能伸?!
薛嬷嬷連打了十幾個巴掌,臉都疼麻了也不見上頭的人心軟叫她停手,于是放慢動作擡起頭來,低喚了聲“夫人”
江渺繼續裝傻充愣,直白的目光卻像要把人看透。
“恕我愚鈍,嬷嬷何錯之有?”
“這……”她眼尾縱橫的皺紋擰作一團,目光徐徐落在一旁清冷漂亮的少年身上。
溫昱一愣。
江渺故作恍然“啊,想來是對二公子有愧了”
聞言,薛嬷嬷立即調轉方向,跪趴在溫昱的腳邊,聲淚俱下,顫顫巍巍的說“求二少爺饒恕我罷,是我吃醉酒昏了頭,求您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饒小的一次,日後老婆子必定全心全意侍奉二少爺”
溫昱平靜蒼白的臉龐抽搐一瞬,默然的目光中湧現出一絲前所未有的驚恐。
不過很快他就收斂好了神色,變成了先前的麻木和冷漠。
“你……起來吧。”
薛嬷嬷如蒙大赦,磕了個頭,踉踉跄跄的起身,擦幹眼淚道“我……我還要去廚房送碗,就不打擾公子休息了”說着,撿起地上瓷碗的碎片,逃命似的飛了出去。
院子一瞬間安靜下來。
“就這麼放過她,你解氣嗎?”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溫昱眸光淡淡,輕聲道“不解氣,但若不放她走,又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也是。”
江渺視線一恍,發現地上掉了條帕子,上面花紋精緻典雅,一看就不是俗物。
“你的嗎?”她撿起來問道。
溫昱瞥了眼,點了點頭。
“還挺好看”少女明亮的眸色光華流轉,不可方物,他險些被這笑容晃了眼,愣了片刻才伸手接過。
這就是這時,江渺發現他的手腕處有一枚瑩潤透亮,幾乎嫩出水的青白色翡翠玉镯。
白的像雪一樣的纖細手腕搭配這樣一枚種水瑩潤的玉镯,差點就要誤會這是個絕色女子的纖纖玉手了。
不過玉镯多是女子佩戴,她還是第一次見男子帶,不免多看了兩眼,然後發現他另一隻手也有。
天!肯定值不少錢,要犯紅眼病了。
溫昱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愣愣的,仿佛對這一連串如風似火的操作很不解,等江渺走到院子門口即将消失那一刻,他才回過神,有些拗口的喊了一句“嫂嫂!”
“謝謝”
江渺的腳狠狠拐了一下。
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她一個還在上學的黃花大閨女居然被人喊嫂嫂。
“無礙!”她咬牙揮手告辭。
雀穗不知道她在裡面幹什麼,見她出來,忙跑過來問道“夫人去裡面做什麼?”
江渺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做好人好事!”
其實刷好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