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頂多,江渺隻會給她講一講自己認為對的道理,而不是去扭轉打破她的世界。
拉過小丫鬟的手。
“雀穗啊。”江渺放緩語氣慢慢說道“把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特别特别痛苦的事兒,人生這條路很長,但不管途中有多少人陪伴,路過或者離開你都不要緊,因為真正需要把這條路走到底的隻有你自己。”
“小姐,你又說胡話了。”
既為夫妻,理因相互扶持,又怎麼會孤身一人走到底呢?
想到她大抵沒那麼快明白,江渺笑了笑,若無其事的伸了個懶腰,說“算啦,什麼你的我的,其實也沒必要活得那麼清楚,俗話說有一日開心算一日開心,最好我們都能天天開心。”
“這話倒是真的”雀穗被她逗笑了,又見外頭天色明亮,連忙催促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快出發吧,别讓侯爺久等。”
被她拉着走,江渺默默在後面揉了揉太陽穴,早走晚走都沒什麼太大差别,畢竟她們今天肯定是等不來溫行舟的。
但事實證明,話不要說的太早。
等兩人收拾出來,馬車已經套好停在了大門口。
原本看到溫行舟等在外面,雀穗心底總算松了口氣,結果一轉眼就瞧見謝婉迎也站在旁邊,頓時不開心皺巴着臉,怨氣沖天。
反觀謝婉迎,不似初見那般病怏怏的,整個人說的上容光煥發,氣色紅潤,滿面春風,一幅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樣。
如果忽略突然冒出來的江渺和雀穗,兩個俊男美女并肩站在一起,活脫脫一對羨煞旁人的佳偶璧人。
江渺腳步微動,春日熹風輕拂過衣衫,長裾跟随光影變幻映出一片浮動的光粼,宛若三月舒展盛放的桃花。
她提着迤逦裙擺走下階梯,清冷的眸子淡淡掃過兩人,未做半分停留。
見她今日明媚張揚的打扮,溫行舟神色微怔,隻淡淡瞥過去一眼,随後快速移開視線,眼神漠然,仿佛在看随便路過的陌生人,半點異樣都未曾洩露。
見此,謝婉迎的眸色幽深一瞬,無聲向前半步,不知出于什麼目的緊緊挨着溫行舟,眼中旋即閃過一絲自得,被人捕捉到之前又迅速換上溫和低順的模樣,非常有眼力見的給她行禮。
偷偷看了溫行舟一眼,她十分愧疚的說“妹妹抱歉,我原不知道阿舟今日和你有宴會的,我之前病的嚴重,一直待在屋裡悶的慌,便想讓阿舟帶我出去散散心。”
說道此處,她的語氣有些甜蜜“阿舟他不願意掃我的興便帶上了我,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你們今日也要出門”語罷,恐覺得不妥,遂面露為難的躊躇半晌,拉了拉溫行舟的袖子,道“要不還是改日吧,今日我一個人待在家裡也無事的。”
江渺嘴角抽搐。
“……”一鏡到底,這就是屬于老藝術家的從容嗎?
沉吟片刻,溫行舟随意道“無礙,一個宴會罷了,你大病初愈,本該早些帶你出去逛一逛,是我太忙疏忽你了。”
“可妹妹她……”謝婉迎滿含溫情的望着身邊人,餘光漏出一絲炫耀的意味。
江渺心道姑娘你真誤會我了,我現在巴不得你們兩個感情升溫呢,于是大方的接話“沒關系,我看這馬車也有點兒小,恐坐不下三個人。”
打量了謝婉迎一眼,江渺提議道“姐姐大病初愈,身邊離不開人,不如這樣,你們先走,我讓馬夫重新套一輛車來可好?”
她就不當電燈泡了。你們兩個趕緊的,生米煮成熟飯,好讓她完成任務回家。
此話一出,不止雀穗懵了,連謝婉迎的神色也僵硬片刻。
她完全沒想到江渺會這麼容易松口,雖然不知她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但能讓她和溫行舟有單獨相處的空間這再好不過了。
“阿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謝婉迎故作猶豫的推脫,眼神詢問地望着溫行舟,等待他做出最終決定。
溫行舟神色微變,内心思緒翻湧,注意力幾乎全在江渺身上。
從小到大,江渺最喜歡的便是纏着他,也最喜歡在他身上故作姿态吸引關注,她的心思向來再好猜不過了。
可此時此刻,他卻有點看不懂她。
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煩躁郁悶的情緒,拱的心火不住燃燒。
但僅僅片刻,他又放心下來:隻不過是換個法子博取關注的低劣手段罷了,真以為他的心思會被幹擾嗎?可笑。
目光側落在旁邊溫婉可人的佳人身上,他不屑的勾起唇角,随口打發“也好,那你就自己跟上吧。”
聞言,謝婉迎險些沒按耐住内心的喜悅,洋洋自得的看了江渺一眼,随後低垂斂目,遮住眼底屬于勝利者的笑意,頭也不回的跟着溫行舟上了馬車。
看着馬車徐徐駛出視野,雀穗十分抓狂的哀歎“夫人,該讓的是她不是您,您是鎮遠侯府八擡大轎取進門的正妻,這樣一味退讓,不是讓她得寸進尺嗎?還有侯爺也是,他怎麼能夠忍心這樣冷落你!”
馬車揚起的灰塵漠然落下,江渺回頭對雀穗安撫一笑“沒關系,我就是要讓他們得寸進尺。”
雀穗愣了幾秒,忽然柳暗花明。
想來她家夫人肯定是有更長遠的計謀來整治那位,不然為何從始至終都表現的如此鎮定。
明了過後,雀穗默默給自己找到了安慰。
然後喜滋滋的跟上江渺的步伐“我就知道夫人有大智慧,定不會坐以待斃的。”
見雀穗心情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還莫名其妙的誇獎她,江渺愣了愣,猜她肯定又想岔了,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