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小看了對手,有元恩居然用血肉煉化了隕仙架,這不光花費功力,還需要折上大半壽元,甚至還會影響境界突破率和死亡率。
看來封印确實壓制了他,讓他隻能使出了下下策來威脅。
這确實牽絆住了子車續。
“可惜了。”子車續笑的冰冷,字裡字外都是輕視,“那些卑賤的東西可不配跟她相提并論。”
“喝啊!我殺了你!”突然間,受了重傷的小滿不知何時起立,操着武器就劈向子車續。
“哼,不知死活!”賀擒虎根本不憐香惜玉,一個鞭腿就将她掃到了地上。
因為受了傷,她的反應慢了幾許,她重重跌倒,肩膀被賀擒虎踩上。
碾壓的疼痛炸出她的冷汗,她瘋狂地大叫,卻依舊沒得到賀擒虎的一絲憐憫。
“小滿!”有元恩眦目欲裂,縱身就要下去殺了賀擒虎。
“别這樣了!”
此時,被綁在隕仙架上的商九塵終于開口,她的靈氣被慢慢吸收,聲音無比孱弱,“别執着了,放開她吧,我不需要被救。”
賀擒虎不懂,皺着眉,眼裡都是擔憂,“師姐在說什麼?”
“我說——我不需要……被救……”她拼命地忍住痛,不讓自己痛叫出聲,“我自願留在這裡,他們是無辜的……不要讓血海深仇蒙住了眼睛。”
小滿滿身血污,右邊肩膀被踩斷,右手無力地耷拉在身側。她土頭灰臉地擡起頭,卻意外地聽到了商九塵的這番話。她愣愣的,滿眼不可思議地看着商九塵。
一個修仙世家的千金居然為魔人說話,并且做出了忤逆父親的決定。
可觸動僅一瞬,她再一次嫌惡地别過頭。
人類都是騙人精。
她對此深信不疑。
但是,她為什麼不掙紮?
裝也不用那麼真誠的,倒是掙紮一下啊,讓她看到那虛情假意。
一邊,子車續的心情跌至谷底。
他不敢相信,甚至覺得是有元恩給她下了迷魂湯。
怎麼可能呢……他最疼愛的師妹,怎麼可能會和自己痛恨的存在為伍呢?
分明下山前,她還在嘟着小嘴跟自己撒嬌,在打賭要抓多少魔人。
怎麼可能呢……他睜着眼睛,無神的盯着巨大的隕仙架。
啊,知道了。
她一定是被欺負了。
頃刻間,子車續周身的靈氣逐漸變得強烈,憤怒不甘在胸腔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妒火,他偏執地痛恨所有的魔人,“該死……所有的魔人都該死!”
眼看子車續即将暴走失控,賀擒虎心頭一跳,他抓住子車續的衣角想要讓他平靜下來:“師兄!”
呼喚無用,反而激發了他的殺意,子車續心一橫,直接抓起旁邊小滿的頭發,眼神充滿着殺戮:“不如來試試,誰更殘忍。”
落入敵手,頭皮還被拽的滲出了血,可她依舊固執地沒有向子車續求饒,反而笑了,拉扯着臉頰都在發痛。
“真無用,隻能威脅女人。”她笑。
而下一秒——一道寒光卻讓她感到身下一輕,視角翻轉。
她看到了自己倒下的身子,和噴濺的血液。
就這樣,又一條無辜的性命死于劍下。
死在了商九塵的面前。
子車續徹底沒了良知,将所有符咒傾數用靈氣鍊接,一個小型誅魔陣築起,陣法在空中不停地落下如雨滴般的攻擊,那些受了傷無法逃脫的魔人滿臉絕望,隻能在原地等待死亡。
地面滿是狼藉,一片又一片鮮紅。
商九塵閉上了眼睛,耳畔是有元恩暴怒的嘶吼。
她下了決心,澄澈的眸子望向有元恩。
“殺了我吧——”
“别忘了我剛才說的,我想幫魔人。”
有元恩紅了眼,控制着隕仙架的手不住顫抖。
身上的黑線緊了又緊,卻一次又比一次松散。
他再一次擡手——
卻兀自毀壞了隕仙架,用力一推,将商九塵推到了子車續的方向。
這番舉動讓子車續恍了神,他迅速接下商九塵,一邊又看向那準備離去的有元恩。他想讓賀擒虎安置好商九塵,自己再追去,然而他還沒開口,懷裡的商九塵卻拉住了他的衣襟。
“别再追了!”她滿身血痕,用盡全身力氣喊道,“你再如此,我就自廢功力!”
聽到這番話,子車續立馬伸手止住了賀擒虎的動作。
生怕商九塵做出後悔之事,他不敢輕舉妄動。他抓住商九塵的雙肩,搖晃道:“為了他們,一些粗鄙不堪,無惡不赦的魔物,你居然要自廢功力?你瘋了不成!”
“他們并非都是無惡不赦,誰都有活着的權利,你不能剝奪!”明明已經很累了,她仍然努力睜大眼睛,“關了陣法,我同你回去。否則世間再無紫雲一族!”
原以為商九塵隻是随口說出,可是下一秒,她竟凝聚了靈力,想要震碎所有脈穴。
子車續死死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剝。
她是認真的。
認真的,要背叛自己和宗門。
他咬住下唇,唇舌感到一陣鐵鏽味。
掌心燃起火焰,他燃盡了所有的符咒。
“走吧。”他在她的耳畔輕聲細語道,“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