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找我弟弟的?”
丁文嘉和陳甜先是把梁霄搬到拐角沙發上休息,陳甜負責收拾這一地的殘渣,丁文嘉就坐回原來的位置,繼續和金瑤對峙,曉得金瑤是來找宋戈而非梁霄,丁文嘉起初是有些心疑的,直到金瑤從小挎包裡掏出了一枚镯子。
這是一枚小孩镯子,用成人的手來丈量,也就食指加拇指那一圈大,做工有些粗糙,圖樣也很老舊,不過被金瑤收藏得很好,若真是宋戈小時候戴的,換算到現在,沒有二十年也有十九年了,平常銀器都會發黑發棕,金瑤這一枚,倒是光亮得很。
丁文嘉點點頭:“我是記得我爸媽收養宋戈的時候說過,他身上唯一之前的東西就是一枚銀镯子,可把他接到昆明之後,我卻并沒有看到這镯子,後來他悄悄告訴我,說是去還願了。”
丁文嘉面露鄙夷看着金瑤:“你不會是……去偷了人家廟裡的東西吧。”
金瑤張嘴,卻不想多說,剛才倆人還打得昏天暗地的,沒道理現下就能成知心閨蜜了,更何況,金瑤不需要朋友。
丁文嘉見狀,又問:“那你找他做什麼?”
金瑤低頭喝水:“等他回來了,我和他說就是了。”
丁文嘉雙手一叉腰:“我可是他姐姐。”
“你姓丁,他姓宋,你倆就算是姐弟應該……也不是親生的吧,”金瑤看着她,“你報過你的名字,我可沒忘。”
丁文嘉尴尬了:“那我好歹也是這個客棧的老闆娘。”
“你剛才和那姓梁說,你已經不是他女朋友了,又何來老闆娘一說呢?”金瑤渾身放松,往軟綿綿的沙發椅背上一靠,這個叫丁文嘉的雖然魯莽沖動一些,不過這性子倒是和年輕時的自己有些像,直來直去還護短。
金瑤啊金瑤,你要不是因為護短,也不會次次被貶,從昆侖山山神這般尊貴地位屢屢降級,從昆侖到長白,從長白到蒼山,名為被貶,實則被囚,快一百年了,她從未出過山口,并非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她根本出不去。
算了,自己來這兒是為了正事,姐姐不姐姐的,金瑤無心去理,她隻問:“宋戈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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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外,巷子裡。
陳甜收到微信消息後,就急匆匆地往外趕,宋戈說他在收拾東西,怎麼算也該回來了,不對,宋老師可千萬不能回來,這客棧裡坐着個女羅刹呢,一個連嘉姐都打不過的閻王,可千萬不能讓宋戈回來了。
好巧不巧,陳甜就在巷子裡遇到了正在往裡頭搬花的宋戈。
520支玫瑰花落了一半,大概還有250支左右可以用的,可梁霄說這個數不吉利,萬一丁文嘉突發奇想想要數一數,數出這個數來,多半以為梁霄是在嘲諷她,到時候,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宋戈覺得他挺誇張的,糾正他:“要炭也是炭你一個人,和我可沒關系。”
梁霄反問:“是誰在減速帶上表演車.震的?”
“震你個頭啊。”宋戈好氣沒氣。
氣話歸氣話,可這餘下的玫瑰花宋戈還是要老老實實搬回來的,小皮卡進不來巷子,宋戈先得把花盡數搬下來,還了人家的小皮卡,就開始往巷子裡一截一截的挪花,200多支花,還都是鮮切的,來來往往的路人要麼伫步看着,要麼問宋戈賣不賣。
“不賣不賣。”宋戈熱得大汗淋漓的,大理的正午,太陽曬得讓人發昏,眼花缭亂之際,就看到陳甜來了。
聽了陳甜把事情一說,宋戈擰着眉頭:“來找我的?”宋戈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還能把我姐給幹趴下了?”
陳甜瘋狂點頭:“梁哥現在暈着,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宋老師,要不咱們報警吧。”
宋戈深思片刻,現下丁文嘉單獨和這金小姐對峙,宋戈這心裡頭的确不安分,可要真報警了,肯定要調監控,丁文嘉也動手了,丁文嘉的拳館正在參加全國百佳拳館評選呢,正是敏感時期,這事一傳出去,評選的事鐵定沒戲。
宋戈隻說:“你先别慌,就在這巷子裡守着,我去看看,如果沒事了,我會給你打電話,你再回來,如果半個小時哦不一個小時我都沒給你打電話,你再報警。”
宋戈四下看了一眼,對面圍着藍色的鐵皮,是在重新砸路鋪平準備迎接暑假旺季,邊上倒是有不少扁擔鐵鏟,宋戈掂量了一個,覺得挺沉,主要是也太顯眼了,他看了一眼那些被砸出來的碎磚頭,撿了一塊棱角突出的,包進自己夾克衫内側,手一捂,不刻意看,也看不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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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where客棧裡,金瑤不慌不忙地吃完了碗裡的肉醬面,而丁文嘉碗裡的還紋絲未動,瞧着有些結塊了。
丁文嘉可沒胃口吃東西,中途梁霄倒是清醒了一回,擡眼看到金瑤和丁文嘉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坐着,誰也不說話,梁霄手肘往額頭上一搭:“啊,我再暈會兒。”說完就翻身面朝沙發内側,再沒了動靜。
“廢物。”丁文嘉冷不丁地嗤了一句,金瑤擡眸,丁文嘉愣了一下,才指着梁霄的背影解釋,“我是說他。”
金瑤已經開始用筷子刮面碗裡最後的渣滓了:“和你相比,他的确不成器,你至少還敢和我動手,而他,我都沒碰到他,他就裝暈了過去。”
喲,這話丁文嘉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