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請問您是廖易丹媽媽嗎？”

終于在衛何打了無數個電話之後，電話被接起來。

但是電話那頭的母親似乎發不出聲音，隻聽見噗噗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我今天找您來做個家訪方便嗎？”

“……”

電話在一段長時間的靜默之後，突然傳來了兩個男孩的聲音，“我家在迷霧街36号，什麼時候都有空。”他們異口同聲，聲音重疊在一起。

“好的，謝謝您的配合。”

衛何挂斷電話，随即将廖易丹破裂的心髒裝進黑盒子裡，今晚她要先上門拜訪廖易丹的母親。

公交卡衛何是沒有的，但她想，她親愛的同事應該很樂意幫這個忙。

畢竟……

【同事之間要相親相愛，互幫互助】，不是嗎？

而當季如言看見衛何伸出的那隻手時，他其實恨不得自己當場瞎了。

衛何無辜地眨了眨水靈靈的眼睛，“季老師，一張公交卡而已，你不會不幫我吧？”

季如言：“……”

他能怎麼辦？他恨不得把衛何當場吃了，可偏偏當下找不到理由。

屈辱地交出自己的公交卡後，季如言再一次覺得把衛何除掉這件事刻不容緩。

***

“已刷卡。”

【公交卡·季如言，餘額：605】

看完手機系統上彈出的顯示，衛何心情非常愉快地将卡放進帆布包裡，她捧着裝有廖易丹心髒的黑盒子找了最前方的一個座位坐下，拿出從她的飯搭子那兒提供的免費美味晚餐開始享用。

窗外昏暗的街燈投下陰影，勾勒出樹木的扭曲輪廓，車廂内弱弱的燈光投射出陰影，座位上還殘留着涼意。

車廂内彌漫着一股潮濕的黴味，衛何不知道是哪位乘客發黴了，她也懶得管，盡管她心裡認為死了很多天還來坐公共交通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

耳邊傳來隐約的呢喃聲，仿佛是幽靈在耳邊低語。

衛何擡起頭，隻見一名已經被泡成巨人觀的屍體正站在她面前。

“你要吃嗎？”衛何自然地擡起見底的西紅柿雞蛋面問道。

滴答滴答的水從面前的屍體上滑落，泡發的皮膚由于在水中停留過久，屍體上的皮肉已經分離，綠色的水藻長在軀體上，似乎還有些蚊蟲的卵即将孵化。

“嘗嘗吧，還挺好吃的。”

衛何也不管它要不要，總之她懶得扔垃圾，于是便将飯盒塞到屍體的衛衣帽子裡。

她微笑着說道：“不用客氣。”

那具屍體似乎被衛何的動作反而整得雲裡霧裡，沉默幾秒後，略過了衛何的位子，坐到了離她不遠處的座位上。

座位上隻剩下一副骨頭的骷髅被巨人觀的屍體一坐，當即想要掙紮，卻無法逃脫，骨架摩擦撞擊，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最後被壓散架。

車内的燈光閃爍不定，投射出詭異的影子。

從學校到迷霧街需要坐7站，望着窗外的鬼影，衛何由衷地發出一句喟歎：“啊，這皮影戲真好看。”

聽到這句話，前方的司機都忍不住轉過頭多瞧兩眼。

沒過多久，到達目的地。

衛何下車前還特地詢問了那位巨人觀大哥享用西紅柿雞蛋面之後的感受，從它那兩顆骨碌碌轉悠的死白色眼珠上，衛何得到了極大的認同感。

你看！都好吃的說不出話來了！

衛何蹦蹦跳跳地下車，拿着廖易丹的心髒找到她家所在。

“咚咚”

她有禮貌地敲了敲門，是一位無頭女屍開的門。

“廖媽媽你好。”

“……”

怪不得當時接電話的時候對面接起電話卻沒有回答，原來是連頭都沒有。

整間屋子裡血腥氣濃重，踏入門檻，首先襲來的是一股濃重的金屬味，仿佛整個空間都被鮮血的氣息所充斥。但這位女士應當是位注重個人衛生的人，盡管脖子上的刀口至今還在冒血，但通過觀察一旁的紅色拖把，想必她每日都有打掃。

衛何同她坐到沙發上，面對着暴露在空氣中的頸椎骨，開口道：“您家的另外兩位孩子呢？我和他們談談吧。”

無頭女士的半截脖子動了動。

她的開始摸向身邊的沙發和茶幾，将放置其上的東西砸到地上，仿佛是故意制造出聲響。

此時，一隻長得像蜘蛛的怪物從房間裡爬出來。

衛何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畸形兒。

兩個男孩奇異地拼接在一起，身體在連接處交錯，扭曲地結合。每人各有四隻手四隻腳，兩個頭連在一起。

“老師好。”

“老師好。”

如同交響樂般的聲音在衛何耳邊升起，兩句話一前一後，隻差了半拍。

衛何左看了看雙生兒，右看了看無頭母親，低頭看到廖易丹的心髒，不禁嘴角一抽……

卧龍鳳雛怎麼都住在一塊兒了。

兩個男孩笑嘻嘻爬到衛何跟前，兩顆頭都好奇地打探着衛何的表情。

家裡來了新朋友，他們都很高興。

衛何裝出沉痛的樣子，“廖易丹走了，你們要節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