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何聽男人娓娓道來,他和他的妻子是自由戀愛,二人奉子成婚之後誕下了一名女嬰,那就是廖易丹,二者之間的矛盾出現于廖易丹母親懷二胎時,同父親發生了激烈的争吵。
矛盾在女方誕下一個畸形的連體雙生嬰兒時一觸即發,這件事情讓夫妻二人徹底分崩離析,男人對于這個孩子極其不滿,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想到要去做親子鑒定。
他沒有想到,檢測結果驚人。這個孩子竟然并不是他和他老婆的骨肉。回家後他拿着檢查報告單和他的妻子大吵了一架。在極端的憤怒之下,他拿起了菜刀砍下了妻子的頭顱,妻子帶着孩子奪門而出,再也沒有回來,而他每每看到妻子的頭顱都會感到十分悲傷,于是将其存放在雕塑大衛頭像中。
衛何津津有味地聽他說完半真半假的故事。
男人越講得潸然淚下,她越想要發笑。
“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情,但是我那也是憤怒之下無法自控,不是我想要這麼做的呀。”
“哦?”衛何說道,“那廖先生一定有很多話想對妻兒說吧。”
面對衛何的引導,男人不自覺落入陷阱,“是……”
“那正好啊!廖先生,你也不要太悲傷了,現在正好有一個讓你說出心聲的機會。”衛何冷冷地笑着,眼神中充滿玩味。
“什麼?”
男人擡起頭,眼神晦暗不清。
衛何裂開嘴,真摯地邀請道:“我今晚舉辦了一場見面會,你們夫妻二人應該好好聊聊關于廖易丹同學的問題,不是嗎?”
“我今晚還有個會,恐怕……”
“廖先生,你不是說剛剛出差回來嗎?”
“是啊,但是我今晚又要……”
“廖先生,為了你親愛的女兒,你不願意空出一個小時嗎?”
道德綁架這一套,衛何算得上爐火純青。
在她的逼迫下,男人臉色鐵青,最後冷哼了一聲,不得不答應。
雙方都笑着,但能明顯感覺到對峙的電流在二人間流轉,蘊藏深色的眼眸都做好了猛撲後一口咬死對方的準備。周遭氛圍異常古怪,這是一場惡魔與惡魔的碰撞。
最佳惡魔的獎杯,究竟會花落誰家呢?
衛何很是期待。
***
由無頭女士出資約見的地點在離男人家不遠的西式古堡酒店。
以西幻為主題的大廳被裝飾得布滿了奇異的符号和神秘的雕塑,巨大的燭台點亮了整個大廳,朦胧而神秘。大廳中央擺放着一張長桌,桌上擺滿了各種奇異的食物,無頭女人坐在桌子一頭,姗姗來遲的男人坐在桌子的另一頭。
衛何見到女人,朝她打了個招呼,并非常自然地将頭按回到她的脖子上。
“謝謝。”女人的嘴唇動了動。
“你們聊。”衛何退出戰場。
有了頭的女人與男人對視。
夫妻見面,分外眼紅。
晚宴上響起小提琴演奏,伴随着一旁客人們的歡笑和交談聲。侍者們來回穿梭于客人之間,一切井然有序。
“女兒死了,你該怎麼賠!”女人的情緒十分激動,仿佛面前這個男人不是她曾經的枕邊人,而是她的仇人。
男人優雅地叉起一塊血紅的肺片,“女兒出事我也難過,但這事也不是我想發生的。”
女人總是很輕松地被男人的三言兩語點燃,從前是這樣,如今還是這樣。
見到二人非撕不可的局面,衛何從大門處功成身退。
看似是女人利用了衛何成功見到男人,實際上,從一開始就是她布的局。
男人的警惕性太高,衛何找不到機會搜尋男人的屋子。
而現在有了女人和畸形兒的拖延絆住男人的腳步,她就能輕易地進入男人的屋子找她想要的東西了。
至于這件事情的真相,衛何大緻已經猜到了。
說謊成性又加諸暴力的父親與被丈夫逼瘋的妻子誕下畸形的兒子,父親不願接受,甯願編造出親子鑒定等荒謬的說法替自己開脫,砍去妻子的頭顱,逼走自己的妻兒,甩開這兩個麻煩。
而廖易丹則被留在了父親這邊,可由于家庭的重男輕女觀念導緻她一直被忽視着長大,甚至至今無人關心她的死活。
衛何撬開男人的房門,在翻找線索的過程中,鋪天蓋地的雜物湧出來。
床下的碎酒瓶,抽屜裡的煙頭,衣櫃裡的髒衣服……再一次印證了她的推測。
名義上是廖易丹的房間裡,卻幾乎沒有她的生活痕迹。
衛何将整間屋子翻了個底朝天,隻在床下找到一本日記本。
前期主要寫了她對于這個家的厭煩,沒什麼有用的信息,衛何快速浏覽,發現了幾頁不對勁的地方。
第一處寫道:11月20日,我終于交到新朋友了,她很特别,隻有她願意和我做朋友,我很喜歡她,周末她說要來我家找我,幸好,那天父親不在。
第二處寫道:11月29日,我和她在家一起拼拼圖時被爸爸發現了,但爸爸竟然沒有責怪我,還對我們笑。
經過幾個月的空白,日記上的字迹明顯開始潦草起來:
12月5日,她不見了。
12月6日,她不見了,我找不到她。
12月7日,她不見了。
……
直到日記本的最後一頁,依舊是“她不見了。”
衛何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還有第五個人參與,她将日記本裝進帆布包裡。
“咚”
床下的地闆踩踏時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響。
哦豁?居然還有彩蛋?
“叩叩”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衛何心中一緊,那男人居然那麼快就回來了?
她深吸了口氣,不過躲藏不是她的風格,大不了就比比看,到底是男人的菜刀厲害,還是她的蝴蝶刀厲害。
然而,開門時,熟悉的臉并沒有出現,一隻渾身長滿觸手的怪物站在衛何面前。
他默認将面前的女子當成了快遞的主人。
“你的快遞,請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