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總歸,如今的良逐鹘還未成熟,還未成為書中說一不二的惡鬼堂堂主。
白衿何不動聲色地咂舌了下。
或許,以後那些幼稚的廢話還會多多出現。
畢竟,他也挺看不慣良逐鹘的。
當然,良逐鹘也看不慣他。
更别說還有甯悠歸那個愛裝蒜的狐狸時不時地插上一腳。
而此刻,空寂癡與朱鸠溯吵着吵着,竟出手打了起來。
空寂癡先揮袖扔去千隻蠱蟲,嘴中還嘟囔着說道:“哼,一隻聾耳鬼,說出來的話就是不讨喜,我買胭脂水粉,與你何幹。”
朱鸠溯立刻手結鬼咒,數隻無臉鬼刹那從那金色咒文中躍出,直直奔向空寂癡,嘴中還說道:“空寂癡,若你有那女子嬌美,你塗那胭脂水粉自然沒人管你,可你那張臉奇醜無比,讓人見了便想作嘔,竟還敢露醜?!”
聽此話,空寂癡的火噌得燃了起來。
若說他陰柔敗類,那無妨。
但若說他貌醜,那便是找死!
空寂癡腦袋裡的所有理智都在叫嚣着要撕爛那朱鸠溯的臭嘴!
二人打得不可開交。
歡盡離在一旁淡淡地看着。
而三位新主,則站在一起,正在論那罟山腳下的屍骨究竟像誰更多幾分。
白衿何說道:“那屍骨看着,便有兩分凄切,這詞不正應當套在小鬼主的頭上,畢竟小鬼主連顆心都未能有,那手穿胸膛,也隻能帶出兩滴涼薄的血液。”
甯悠歸說道:“哦?那小鬼主當真是凄切得很呢。”
良逐鹘說道:“呵,白衿何,至少鬼無屍骨這一說,隻要鬼未動俗情,便一生都無骸骨,這樣說來,那屍骨反倒更像你幾分。”
甯悠歸說道:“好似确實便是如此呢。”
白衿何瞥了甯悠歸一眼,說道:“小神主倒是好興緻,看戲看得興緻正高。”
甯悠歸說道:“哦?好似當真是這樣呢。”
良逐鹘也将話頭落到甯悠歸身上,嗤笑了下,說了句:“小神主此刻倒是自在得很。”
甯悠歸說道:“不敢造次。”
不過須臾,空寂癡與那朱鸠溯便打得将周邊荒地焚燒毀壞了大半,那本将将完好的土地,也被炸得遍布土穴。
空寂癡大喊道:“朱鸠溯,你現在這幅模樣,跟人說你是個鬼,誰敢相信!看你這幅模樣,分明就應當是個魔族!”
這話亦确确實實地激怒了朱鸠溯。
說他是魔修!?
哼。
他堂堂惡鬼堂右護法,他是一隻聾耳鬼,什麼魔修之類誰能擔得起這名!
況且那魔修都是天生該死的孽障,将他與魔修相提并論?!簡直笑話!
朱鸠溯當即喊道:“空寂癡,你個醜死人不償命的醜蠱奴!你有什麼資格開口說話!”
二人之間的蠱蟲與鬼咒交錯相雜,轟得噼裡啪啦。
白衿何看着二人,問道:“你們之間要死一個不成?”
那二人卻隻顧着針鋒相對地互罵,壓根兒沒人搭理他這句問話。
甯悠歸便慢條斯理地感歎道:“這二位打得好生激烈,若是壞了三堂之間的交情,可就糟了。”
白衿何瞥他一眼,便知他話裡暗藏玄機,于是笑着說道:“他們二人打起來,頂多也就是壞了毒蠱堂與惡鬼堂之間的交情,怎麼還能稱得上是三堂?難不成,悲神堂始終都是暗藏禍心,隻待其他二堂亂了套,悲神堂便趁機攪渾水、添把火?”
甯悠歸慢悠悠地望向白衿何,未嘗言語,而是轉頭又看向良逐鹘,才歎了口氣,說道:“小鬼主,這小蠱主可當真是冤枉了我,若是因我這句話,而壞了悲神堂的名聲,那可真是大罪過了,小鬼主,你可否跟小蠱主講講,我看那朱鸠溯與空寂癡交集甚密,相比,您和小蠱主也能更有話聊,如此說來,我倒是成了個難以說清自己心話的局外人。”
甯悠歸垂眸蹙眉,再次歎息了聲。
此時,朱鸠溯與空寂癡已然近身搏鬥,互相掐着對方的脖頸,可不就是交集甚密?
良逐鹘說道:“你的禍心,藏都藏不住。”
白衿何哼笑一聲,說道:“小神主,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人間來得冤魂,一句話藏着三千根針。”
說罷,白衿何便見那空寂癡與朱鸠溯雙雙飛離。空寂癡還不忘喊了句:“小蠱主,你且等我殺了這魔修,便歸來買那上好的胭脂水粉,你且先行,無需等我,我在你身上留了那追蹤蠱,自是能找到你的。”
朱鸠溯也喊了句:“小鬼主,你等我殺了那醜八怪,再歸來助你探這三界。”
二者又異口同聲地喊道——
“死魔修!誰是醜八怪!?”
“醜八怪!誰是死魔修!?”
二人飛離。
歡盡離望着二人離去的天邊,面上波瀾不驚,但他分明下意識地松開手,讓那紙傘飛離至天邊,不遠不近地墜在二人身後。
那紙傘便是他的魂鬼,即是他探路的目。
不知前方發生何事,歡盡離陡然出聲說道:“小鬼主,這罟山畢竟處在人界,無甚大難大災,若是遇了危險,記得燃起一縷地魂,我便至此,如今,我方跟随朱鸠溯離去,他總是太過魯莽,怕是要吃虧。”
話音還未完全落地,便見歡盡離已騰空而起,踏風而馳,離了罟山所屬之地。
如今,當真是隻剩了這三位新主。
白衿何看着那歡盡離飛遠,倏地,他袖下手指微動,方才放出的那隻魂蠱便悄無聲息地跟在了歡盡離的身後。
白衿何率先向前走去,他直接便入了那罟山腳下骸骨包圍的領域。那骸骨密密麻麻地癱在地上,若是自那九霄之上俯瞰,甚至還有些像養蠱時那蠱蟲的群鬥。
白衿何一看這情形,便笑了聲,而後,他便離了這罟山腳下,留下句:“二位自便,我先走一步。”便消失在那二人的視野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