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們這一類人,最常挂在嘴邊的兩個字就是“沒事”,可真的過去就沒事了嗎?
霍也呼吸了幾個來回,這才帶着略微歉意看向沈庭禦,說:“對不起,讓你聽到這些。”
沈庭禦胸膛起伏,唇色抿得發白,似乎想說什麼又不善表達,郁結于心的模樣。他沉默解了安全帶,頭也不回甩上車門。
霍也目送他的背影離開,仿佛瞬間與往日的每一天重疊,都是目送沈庭禦的背影離開。
那麼高傲,又那麼孤絕。
沒有回過一次頭。
霍也坐在車裡,停了十五分鐘才走,沒玩手機也沒抽煙,就這麼幹坐着發呆。
最後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霍也突然覺得這樣子很傻,他踽踽獨行這許多年,什麼時候等過别人回頭,真是傻透了。
霍也利落踩下油門,徑直開回了市内那片城中村,狹窄,破敗,逼仄,這才是他的家。
晚上洗完澡,高小緣發來一條信息,霍也擦着頭發點開看了,随後關掉手機。
“我準備好了。”
校運會的第二天,霍也以為沈庭禦會因為昨晚的不歡而散選擇跟他冷戰,不會再做他的破車了,但意外的是,沈庭禦照常如約出門。
霍也帶的小籠包,照常吃了;霍也帶的那杯熱豆漿,也照常喝了,沒丢,沒剩。
他都做好被沈庭禦扔進垃圾桶的準備了。
不過日常互動也僅限于此,兩人不像往常一樣有那麼多不必要的閑話唠嗑,平時沈庭禦吃着早餐在車窗外看見一條路過的、長得有些潦草的流浪狗,他也要吐槽說“這狗真醜”的。
世界好像褪盡了色彩,任何事物都失去了欣賞的價值,變得一點兒都不有趣了。
等待廖正上鈎的那幾分鐘,高小緣在空無一人的自習室裡,緊張得掌心直發汗。
從來都是廖正約她見面,還沒試過她主動約見面的。廖正收到消息時也詫異了下,卻并未懷疑高小緣的動機,而是跟懷裡的新女朋友要了一面鏡子,然後攬鏡自照。
“哎,你說,我是不是又帥了?”廖正沖着鏡子裡的自己撩撥了幾下劉海,還擠眉弄眼的。
“小廖總畢竟是校草嘛。”
那女孩兒偷偷翻了個白眼兒,假笑着說。
沒多久,廖正哼着小歌來到自習室,高小緣把他迎了進來,謹慎帶上門。
這感覺還挺怪異的,之前都是廖正迫不及待地關門,一聽到關門聲響,高小緣就想眼淚嘩嘩。可這一次,她才是設陷的獵人,心髒還是砰砰直跳,卻不想哭,也不是那麼害怕了。
手機被放在隐蔽的角落支好,鏡頭正巧可以把大半個自習室都錄到,這個機位是高小緣精心調整了很久的。
不能失手,這次一定要錄下他的惡行。
看到高小緣關門,廖正嗤笑,說:“都出來賣了,這麼要臉啊?怎麼,怕人見着?”
高小緣煞白着臉,驚慌搖頭。心裡卻道你這個大壞蛋,之前确實是怕人見着,但這次我還非要讓所有人都見着了,怕丢臉的應該是你這種道貌岸然的大壞蛋才對,什麼時候受害者反而要承受口誅筆伐了?
廖正幹壞事時也愛說歹話,嘴裡不幹不淨地耍流氓,把人抱上課桌,低下頭來就想親。
高小緣拼命推拒着不讓親,突然聲淚涕下開始演,哭道:“不要,我不喜歡這樣,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你放過我吧……”
欲迎還拒就成,算是情//趣,可這推啊推的一口香不到是什麼意思。被推了幾下,廖正很沒耐性地爆發了,火大說:“你又犯賤是吧!”
“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找我呢?我不願意,你這就是在強迫我,是犯法的。”高小緣自說自話地激怒他,哭得人心煩躁。
“犯法?我他媽就是法!!”廖正像被戳中了心裡最虛的那個點,聲音陡然拔高,踩到尾巴要找回尊嚴似的,氣狠地擡手扇了她一巴掌。
高小緣被扇得偏開頭,臉上迅速浮起鮮紅的指印,但或許是腎上腺素在發揮作用,她竟也感覺不到痛,更加激動賣力。
“你敢不敢再說一遍?!”她火上澆油道。
廖正氣昏頭了,獰笑說:“整個岚江都是我廖家的地盤,隻要我一句話,能讓你這輩子在岚江呆不下去信不信?”他毫不憐惜地掐住高小緣的脖子往牆上摁,話從牙關擠出來,“我說我他媽就是法,誰敢有問題?”
話音剛落,側腰就被一股巨力襲擊,廖正甚至連痛都沒呼出聲,人已經摔飛到旁邊去。
那簡直是驚天動地的一腳。
有那麼一瞬間,廖正都快看見走馬燈了。
身上骨裂那般劇痛迅速蔓延,他錯愕之中擡起眼,隻見來人的陰影居高臨下地将狼狽殘喘的自己籠罩,霍也眉眼狠戾,嚣張挑釁。
“我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