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什麼誤會?”廖正并不買賬,“這白紙黑字都在這兒呢!怎麼我還能冤枉他不成?”
高二B班的班主任也站出來了,畢竟大家都是護短的,很不認同地說:“張老師,雖然霍也是你們班的學生,但證據确鑿,這麼偏袒他未免也太有失偏頗了吧?”
光光教了幾十年的理科,嘴巴并不如對方伶牙俐齒,無言讪笑兩聲,隻能心裡幹着急。
“——證據确鑿?”霍也偏過頭,眼神冷漠地盯着廖正,意有所指:“你說我打了你,那我是因為什麼打你,你還記得嗎?”
廖正當然知道他話裡的“證據”不是指這張驗傷報告,但廖正不以為意,笑說:“因為你喜歡高小緣,結果高小緣她卻喜歡我,你嫉妒我很不服氣才動手的啊。”
“……”霍也蹙起眉頭,眼眸微眯。
廖正繼續說,說給大家聽:“何況我們之前打過一場球賽,早有摩擦,你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偏偏我還搶了你喜歡的女孩兒,這不得氣死你啊?而且,你以前是十八班的,全靠作弊才考進A班,這誰不知道?你劣迹斑斑,做出毆打同學這種事有什麼出奇,敢做不敢認嗎?”
一時間,這段說辭好像有理有據,風向馬上倒去了廖正那邊,連光光都不敢說什麼了。
廖正隐隐得意,仿佛穩操勝券。
但作為當事人的霍也,對這些關于自己的八卦卻是越聽越想笑,他很想跟廖正說,你是我什麼人啊,我喜歡的女孩兒,我會告訴你?
可是漏洞百出的話,從廖正嘴裡說出來就是有人信,楊主任沉聲道:“霍也,你以往打架逃課,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我的縱容會讓你今天這麼變本加厲。”
霍也看向他,認真說:“楊主任,謝謝您過往的寬宏大量,不過如果您真的有縱容過我的話,為什麼每次檢讨我都比别人多兩千字?”
楊主任黑了臉:“……”
霍立軍突然開口,訓斥道:“孽種,誰讓你跟老師頂嘴的?沒禮貌的東西!”
霍也神色漠然,禮貌閉嘴了。
其實他很早以前就懷疑霍立軍是比較特别的讨好型人格,但僅限于讨好外人,卻對妻兒拳打腳踢,從來不拿親人當人。
在霍立軍眼裡,任何忤逆都是不被允許的。
廖正眉梢盡是小人得志,又說:“就知道你不肯承認,不過我還有人證,知道是誰嗎?”
霍也聞言心中一沉。
廖正冷哼了聲,高二D班的班主任立馬會意地走了出去,沒一會兒,領了個女孩兒進來。
正是高小緣。
高小緣面色蒼白憔悴,怯生生的,在廣東的十一月份并不算冷的天氣卻穿了件厚厚的長外套,把露出來的胳膊和脖子遮得嚴嚴實實。
進來之後,她一眼也不敢看霍也,戰戰兢兢地想站在自己班主任後面。
廖正看她那窩囊樣兒就來氣,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身邊,“啧”了一聲,說:“你怕什麼?”
高小緣猶如驚弓之鳥,不敢吭聲。
廖正推她一下,不耐催促:“說話,那天是不是你約我去的空自習室?手機你的,賬号也是你的,聊天記錄我這都在呢。”
高小緣點了點頭,小聲說:“……是。”
廖正又問:“那是不是為了你,這家夥才要跟我打起來?跟我動手?”
高小緣咬唇,如實回答:“……是沒錯。”
霍也默默聽着,眼眸安靜地望着她,沒有任何反駁的話,也并不為自己辯解。
那目光太安靜了,甚至有些溫柔,令人覺得好像這時候無論犯了天大的過錯,在霍也面前都可以被原諒,被寬宥,被無條件的包容。
可是落在高小緣身上,卻如芒在背。
廖正得寸進尺,繼續說:“那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當時在場,你有發言權。你就說我這一身的傷,是不是霍也打的?”
心知這是逼上了斷頭台,一旦為廖正做了人證,霍也百口莫辯,将要因她承受這一切。
——無妄之災,無妄之災。
高小緣死咬着唇,在說出謊言之前,更先嘗到了悔恨的血腥味兒。
空氣中大概有幾秒鐘的沉默。
廖正急了,喝道:“說話!到底是不是?”
高小緣齒關一松,唇上冒了血珠,這一刻竟連擡頭的勇氣都失去,一滴淚悄無聲息地随着低頭的動作掉下來,顫抖着吐出一個字。
“……是。”
面對灼灼衆目,她指認了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