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順着淩亂的發絲不住往下流,從額頭淌到下颌,從脖頸沒入鎖骨。
早上剛換上的白色T恤整個變成了半透明,濕哒哒地黏在身上,分外難受。
顧星川地擡起手,先是把卧室的門關上,接着淡定自若地抹了把臉。
但他的心裡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而是充滿了各種陰陽怪氣的拟聲詞。
喲,昨天的下馬威看來還是不夠重。
呵,隻能說,先撩者賤。
啧,給某人單獨新開一本功德日記好了。
……
作為罪魁禍首,易昀岚這個時候并不知道他本就坎坷的婚姻生活即将加大難度,還在為自己的計劃成功而沾沾自喜,覺得不枉他五點鐘就起來布置準備。
并且,他還不忘給顧(他)星(自)川(己)火上澆油。
“一大早就來濕/身/誘/惑,真的是太不檢點了!爸——您看您給我找的這都什麼人啊!”
在把濕漉漉的劉海扒拉到頭頂後,顧星川眼前的“水幕”終于沒了。
他一擡眼,先是看到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嚣張”兩個字的易家二少,而後注意到站在這人後面滿頭黑線的易家家主。
後者先是對他尴尬又歉意地笑笑,之後揚起手裡的拐杖,對着前面的親兒子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物理輸出。
“嗷——爸!打錯了打錯了!您打我幹嘛啊?”易昀岚被風馳電掣的拐棍追得滿走廊亂竄。
倒不是他不想逃,奈何自己親爹的攻速太高,可謂是老當益壯。
“錯個P!打的就是你!”
打了兩分鐘後,易父喘着粗氣停下來中場休息。
“你今年24歲了,不是14歲!這是成年人的溝通方式嗎?啊?!”
他憤怒地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而後轉頭看向專心看戲的“被害人”。
“星川啊,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沒事,”顧星川笑笑,“這大概是二少獨有的歡迎儀式吧——還挺别緻。”
說罷,他極為自然地咳嗽了兩聲。
一聽到這動靜,易父原本已經消耗了大半的戰鬥力立馬恢複滿血,拐杖直接敲上了易昀岚的小腿。
“愣着幹什麼,快給人道歉!”
易昀岚對道歉指令不以為意,仰着頭,原本想再嘲諷顧星川幾句,嘴邊的話卻在看到對方在濕T恤下若隐若現的白色胸膛時,一個音兒也吐不出來。
該死!
他這該死的審美!
見他不說話,易父更惱了,揮着拐杖一路把人攆到書房。
“抱歉少奶奶,二少爺他……”
“沒事。”
顧星川打斷了王管家的道歉,同時接過對方遞來的毛巾擦拭頭發。
“王叔您不用那麼客氣,叫我名字就好。說起來,二少一直都這麼……活潑嗎?”
王管家聞言搖了搖頭,“星川少爺您不知道,其實二少爺小時候挺安靜的,就這兩年變得……”
說到這裡,他察覺到自己有些失言,連忙噤聲。
對于他的突然沉默,顧星川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隻是另起了一個話題。
“王叔,昨天晚上時間太晚,我跟二少也沒聊太好,他住哪間屋子啊?我想等會兒去找他再談談,把誤會解開。”
……
在被易向松狠狠罵了半個小時後,易昀岚終于喜提自由。
但是被罵這種事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并沒有任何沮喪,隻是開始反思自己計劃的粗糙不周密,認為這才是導緻自己失敗的主要原因。
至于他老爹布置給自己的道歉任務……
哼!他就算是被趕出家門,也絕對不會對那個叫顧星川的家夥服軟!
不過當務之急,他還是得先去洗個澡。
剛剛被追着打的時候跑出一身汗,黏在身上怪難受的。
他回到自己卧室,一邊低頭琢磨新戰術,一邊扯了條毛巾走進衛生間。
三十秒過後。
“啊——怎麼回事!!我[哔——][哔——][哔——]……”
樓下正和笑笑吃早飯的顧星川,早在第一聲慘叫響起的時候,就淡定地放下筷子,兩隻手牢牢捂住了崽子的耳朵,直到所有需要消音的音節都消失,才将手放下。
“爸爸,”笑笑将筷子上的蝦餃放到盤子裡,“你又做了什麼?”
面對兒子的質疑,顧星川絲毫不慌,淡定地幫崽子挑出兩筷子面條晾涼。
“怎麼就我又做了什麼呢?爸爸不是一直陪着你嗎?哪有機會做什麼呢?”
說罷,他自己開始專心吃馄饨。
笑笑聞言,咬了一口蝦餃,同時眯起眼睛沉思。
沒有機會,那就說明有動機——而且也并不是完全沒機會的,他記得自己在上廁所的時候,好像聽到爸爸出去的聲音,隻不過就兩三分鐘,很快就回來了。
所以這麼短的時間,爸爸他到底去做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