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梅開二度,易昀岚揉了揉發癢的鼻子,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冤大頭。
其實也不能說完全不知道,因為昨晚上他在被告知調查費用自己出的時候,就已經覺得自己從甲方變成了乙方。
「調查個人而已,你可以直接讓王叔幫你找易家的人都行啊,幹嘛還要找外人,還要我出錢?」
「因為這是我自己的事,所以沒必要麻煩易家,但是咱倆結婚了,夫夫一體,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不分你我。」
「……」
這種各論各的的神邏輯直接把易昀岚整懵了,他甚至都想上網求助一個高情商回複。
一想起自己昨晚的慫樣他就頭疼。
明明好不容易才恢複了自由,他連午飯都沒吃就來實驗室,想要驗證自己之前的各種設計搭配,可現在思緒根本集中不了,隻想歎氣。
“唉……”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連歎氣的資格都差點被剝奪。
“你有什麼好歎氣的啊!我才想歎氣好嘛!我就出國了一個月,回來你就進墳墓成已婚人士了,也太突然了。這也就算了,可我作為你最要好的朋友,竟然是最後才知道這個消息的,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說話的人坐在實驗室的東南角,梳着背頭,帶着一副金絲眼鏡,灰色的西裝外套随手搭在一旁的椅背上,襯衣領口的扣子被解開,人則是十分不雅地癱坐在椅子上,用一個坐姿打敗了之前所有的精英氣質。
這人名叫沈歸帆,職業是律師,和易昀岚認識有十幾年了,算是發小。
前一陣子去國外出差,今天剛回國,在前一天晚上因為易二少朝他要某個聯系方式而得知了前者結婚的消息,于是下飛機他直接一腳油門從機場開到N大,直奔易昀岚的實驗室。
易昀岚聽到他的控訴,手一抖,滴管裡的液體一下子擠多了,原本想要合成的的淡茶香直接升級成了高濃度的末藥香,熏得他眼前一黑,連忙打開實驗室的通風裝置,足足過了五分鐘,他才感覺重新活了過來。
“我下次要在實驗室門口貼個告示,沈歸帆與狗不得入内。”
“哎呀~不至于不至于,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呵呵,你關心的明明隻是我的八卦。”
“主要你這也太突然了。”
易昀岚揉了揉額角,隻覺得心力交瘁。
“别說你覺得突然了,我作為當事人也覺得很突然啊!而且我知道這個消息也并不比你早多久——你見過誰領證結婚當天上午新郎才知道當事人是自己的嗎?甚至連和自己結婚的人都不知道是誰!”
“唔……我現在算是見到了?”
對于沈歸帆的接梗行為,易昀岚翻了個白眼不予理會。
“所以易伯父到底為什麼要你這麼着急結婚啊?還是個男人。”
“……”
易昀岚想起自己老爹給他的離譜理由,覺得多少還是得給老人家保留一點面子。
“理由你就别問了……反正這婚現在是離不了了。”
沈歸帆聞言,沒再深究這個問題,而是選擇換一個八卦主題。
“那嫂子咋樣啊?人好嗎?你們相處還愉快嗎?”
聽到這個問題,易昀岚生理性捂臉,心裡隻有四個字:不堪回首。
見他這個反應,沈歸帆心裡大概有數了,但有些問題還是想不明白。
“可你們關系要是真不好的話,他遇到問題還能主動向你求助嗎?”
這話可真的是戳易昀岚肺管子上了。
“他那是跟我求助嗎!啊?”
他憤怒地原地轉着圈圈,又開始“拉磨”了。
“我問他是不是為了報複那個叫李……那個姓李的,他竟然還嫌棄我,說我盡說廢話!”
脖子跟着一起轉圈的·沈歸帆:“……”
“我問他找個私家偵探而已,沒必要特意拜托我——我當然是希望他求我,但是這種小事我一點成就感也沒有好嘛!”
不知如何安慰的·沈歸帆:“……”
“然後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你們這些二世祖不是經常需要處理一些花邊新聞嗎?那對于處理對象一定是最了解的,所以你們一定也認識能力最強的人’——誰二世祖啊!我撐死就是個平庸的纨绔!而且他那找的是私家偵探嗎!啊?那是狗仔!”
根本插不上話的·沈歸帆:“……”
沈歸帆今天是見識到了,原來人生氣到極點的時候,真的會連自己也一塊兒罵。
當然,也有例外的情況,有些人不生氣的時候也照樣罵自己。
“大、大哥……我、我、我真不是私、私、私家偵探……我、我就是個臭、臭、臭狗仔……”
一個戴着鴨舌帽、穿着黑T恤、留着小胡子、從頭到腳都其貌不揚的男人,戰戰兢兢地坐在露營椅上,戰戰兢兢地握着魚竿,戰戰兢兢地開口說話。
高飛也不想這麼沒出息,但是情況不允許。
原本以為這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偷拍外快,沒想到光是和甲方見面這一步就這麼波折,要不是對方定金付得非常痛快,他根本不想跑這一趟。
結果車剛開進水庫的垂釣區,他就開始慶幸自己有契約精神,沒有撂挑子跑路——目之所及全是易家的品牌logo,連路燈上面都印着,明顯不是廣告,而是他進入了人家的地盤。
嘶……
自己也就報道過易家二少一下午連吃五家餐館這種無聊的消息,還都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易家甚至都沒壓熱搜,不至于秋後算賬吧?
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而越想不明白他就越忐忑。
不僅心裡忐忑,說話的節奏也開始變得忐忑。
就算是顧星川如此友善的外表和态度也沒讓他好過些。
“你比我還大兩個月呢,你才是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