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着臉接下杯子,易昀岚嘗試做最後的掙紮。
“我能問問你這裡面都放了啥嗎?味道聞着這麼……别緻……”
别緻到很難找出一個詞來形容它。
聽到這個問題,顧星川沒有再催促,反而是饒有興緻地跟人分享起自己的制作過程。
“蔡蔡原本說隻需要烏梅、山楂、洛神花、桑葚、桂花和冰糖這幾種材料,不過我怕你上火光喝這個不夠,所以又加了荷葉、蓮子心、苦丁還有蒲公英,勁兒絕對夠。”
易昀岚聽完之後整個人都快昏厥了。
勁兒确實夠,夠他拉上一整天肚子了。
他幾次把杯子湊近嘴巴,又幾次拿遠,最後在顧星川逐漸不耐煩的眼神中,他視死如歸,眼睛一閉,準備憋氣硬灌。
而就在這時,一道天籁之音拯救了他。
“爸爸!易叔叔!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可以!笑笑快來!”易昀岚差點喜極而泣,一邊招呼崽子進來,一邊趁着顧星川轉頭,飛快将杯裡的液體倒到了床邊的盆栽花盆裡。
等顧星川抱着笑笑轉回身的時候,看到床頭櫃上空着的玻璃杯,似笑非笑地看了易昀岚一眼,倒是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
“笑笑今天的輪滑課怎麼樣?好玩嗎?”
意識到自己終于逃過一劫後,易昀岚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喬朗和小朋友簡直配享太廟!
他之後一定加倍對崽子好,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一邊這麼想着,他一邊接過顧星川的話說道:“今天應該學交叉步轉彎了吧?摔了嗎?”
聽到他的話,顧星川有些詫異。
“你都睡了一圈多,笑笑什麼時候出門上課都不知道,還能知道進度?”
“拜托,輪滑課可是我帶着笑笑去報的名好嘛,清楚進度不是很正常的嗎?”
易昀岚不服氣地解釋,同時伸手将笑笑從顧星川懷裡抱出來放到床上,開始“賄賂”吉祥物。
“笑笑輪滑學得可快了,應該很快就能從預備班升到初級班了,到時候易叔叔送你一套升級款的裝備。”
聽到他的話,笑笑内斂地笑了笑。
雖然眉眼和唇角的弧度都不算明顯,但顧星川可太了解自己兒子了,知道他實際上很開心。
而下一秒,更讓他大跌眼鏡的一幕發生了,笑笑抱着易昀岚蹭了蹭,然後乖乖窩在了對方的身旁。
“笑笑!就一套輪滑裝備而已,不至于吧!”
顧星川酸裡酸氣地跟崽子抱怨,同時不忘滿含怨念地瞪了易昀岚一眼。
可其實易昀岚自己也很詫異,他對于崽子突然和自己變得親密這件事更加疑惑。
他和笑笑以往的相處模式與其說是父子,實際上更像是幫同事臨時看護孩子,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來形容,可以說是非常的“相敬如賓”。
好在笑笑很快就給了解釋。
“因為易叔叔喜歡爸爸呀~所以笑笑也更喜歡易叔叔了!”
這話一出,别說易昀岚開始驚慌又迷茫地瘋狂轉動腦袋,就連顧星川的臉上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他确定自己昨晚沒喝醉,不至于出現斷片,也因此在快速過了一遍昨天易昀岚吹自己彩虹屁的片段後,他确定這局裡從始至終就沒出現過“喜歡”兩個字。
那笑笑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呢?
“因為易叔叔叫爸爸‘哥哥’呀。”
笑笑表情很認真,認真到顧星川和易昀岚雙雙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都用錯了“喜歡”和“哥哥”的用法。
不過崽子的下句話打消了他們這個疑慮。
“我之前聽粒粒老師說起過,叫一個人哥哥是因為喜歡,那易叔叔叫爸爸‘川哥’,不就是易叔叔喜歡爸爸的意思嗎?”
這個邏輯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就是那個前提……
方黎粒這個女人到底又在看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這個‘粒粒老師’,到底是誰啊?”
易昀岚又羞又惱,以至于這句話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磨出來的。
顧星川為了同事的性命着想,眼疾手快捂住了笑笑的嘴巴——當然,他本人也在忍耐,希望開學前就能忘了這事,不然他自己都不敢保證到時候會不會做出什麼過于OOC的事。
“沒誰,就一個電視上的人,笑笑估計聽岔理解錯了……說起來,你昨天叫我哥叫得很順口嘛~隻可惜店裡太吵了,我都沒有聽很清——所以現在趁着安靜,再叫一聲吧~”
由于要捂笑笑的嘴,因此顧星川此刻距離易昀岚很近,近到隻要他擡頭,他們兩個就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而他也的确那麼做了。
易昀岚後背抵着床頭,退無可退。
然而山茶花香陣陣,依舊在不停地朝他發起進攻。
紅暈自脖頸開始,一路漫上眉眼,到最後他覺得自己就連頭發絲兒都開始發燙了。
他隻得求饒。
“行了行了我錯了,求求你忘了昨晚上的事吧!我帶你和笑笑去海邊度假作為請罪,可以嗎?”
聽到這話,顧星川終于大發慈悲直起身,滿意地露出酒窩。
“當然可以,我超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