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芙和她是高中同學,老熟人,見了鈴铛這個出血量,趕緊迎上去檢查傷口。
李芙問:“怎麼弄的?”
“菜刀切的,血止不住。”
兩人根本沒有叙舊的時間。
李芙頭也不擡,便開始忙活起來,鹽水清洗傷口,她一愣,終于擡眼看了下李薇,表情嚴肅,“菜刀切手?她之前有沒有這種情況?”
不到一厘米的傷口卻出了那麼多血,也沒切在動脈上,李芙皺眉,她看了看鈴铛,她唇色都白了。
李薇搖頭,“沒有,她小時候不這樣。”
“你都說是她小時候。”李芙沒忍住怼了句,但話一出口又後悔了。
她們現在又沒有關系了,沒必要多說什麼。
李薇不自覺摸了摸鼻子,主動開口:“嚴重嗎?能止住嗎?”
“芙姑姑,你其實可以問我的。”
鈴铛終于回了神,她眨了眨眼睛,随後猛得嘶了一聲。
好像生理上所有的感官一齊發力,鹽水沖洗傷口帶來的灼痛感讓她皺緊眉頭。
“那你之前出現過這種症狀嗎?”李芙沒理李薇,專心處理鈴铛的傷口。
“沒有。”鈴铛乖巧搖頭,她低頭看了眼手指,已經不流血了。
似乎那驚人的出血量隻是錯覺。
李芙:“最近有沒有覺得很累,不想吃飯?”
鈴铛想了想,說:“有點。”
這兩天她要被許平的死亡通碟折磨死了,哪裡還能想着吃和睡。
李芙點頭,她包紮好了傷口,才擡起頭說:“張嘴,我看看你的牙。”
鈴铛不明所以,但是照做了。
“沒有出血,”李芙嘀咕着去看鈴铛的眼睛,依舊沒看出明顯的症狀。
一旁當立柱的李薇忍不住問道:“李醫生,鈴铛她怎麼了?”
不知道為什麼,鈴铛好像看見李芙朝着她小姑的方向翻了個白眼。
“沒事,有空你帶鈴铛去縣裡醫院做個體檢。”李芙洗了洗手,才拉長音調道:“李大忙人,應該不耽誤你事吧?”
有點陰陽怪氣。
李薇難得沒說話,她臉上挂着疏離的笑,站得很遠,再走一步就要退到外面了。
“芙姑姑,多少錢?”眼看着天要黑了,鈴铛趕緊問價想快快付錢回家,她不想再夜裡路過村口,尤其是再看見許平。
“二十,帶沒帶身份證?”
鈴铛:“出來的急,沒帶。”
李芙趴桌子上寫病曆單子,寫好了才看見鈴铛已經拿手機付了錢。
她瞥了眼外頭的李薇,笑道:“你小姑在這兒還付什麼錢,讓你小姑付。你得花你小姑的錢,不然她賺那麼多錢自己又花不完。”
“來,我把錢給你轉過去,你得留着錢給自己花。”
鈴铛有些莫名,李芙今天怎麼了?有點不正常,有點……針對她小姑的感覺。
“不用了芙姑姑,我和小姑誰來付都……”鈴铛拒絕的話還沒說完,李薇就走進來打斷了她。
“鈴铛,李醫生說的對,我賺錢就是給你花的,你收了錢去外頭等着,我和李醫生說幾句話。”
鈴铛更奇怪了,她覺得有點不對,又不知道哪裡不對,明明可以讓小姑給自己轉過來,為什麼芙姑姑還要多此一舉給自己轉錢呢?
這樣李薇還得給她轉過去,明明可以兩個人的事非要經手三個人,多麻煩啊。
但她畢竟是小輩,也不好說什麼,哦了一聲就慢吞吞走出去了。
剛走到外面,細微的聲音順着風鑽入鈴铛耳朵裡,李芙的聲音,“叫得那麼順口,李醫生?”
鈴铛聽了一耳朵,她小姑沒說話,不過兩個人大概在叙舊。
再遠一些,她就聽不見了。
外面這時候已經漫上了一層薄黑的霧,她盯着手指上的繃帶,忍不住想許平。
從指甲蹦出的溫熱液體沿着手腕染上衣服,她白T恤上已經炸開了一朵血色花朵,鈴铛的目光從雪白的繃帶移向T恤上的血迹,朦胧想起許平的裙子上也有一滴。
她不小心濺上去的。
其實也不是不小心,李薇的車開得太快,許平就那麼靜靜朝她笑着,鈴铛當時不知道怎麼想的,大概是想報複一下,看她純白的裙子濺上污濁,一點點撕破她的僞善鬼面。
她想,一隻鬼怎麼可以對她笑得那麼溫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