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盈笑:“好。”
黃思丹對她極好,自從外婆離開之後,她是對她最好的人。
飯桌上,黃思丹一直在給許盈夾菜,都是她愛吃的,外婆離開近兩年了,再也沒有人這樣對她好了。
吃完晚餐,黃思丹提議,問她們要不要出去看個電影,反正時間還早。
奚半珠愣了下,随後擡頭說:“我都可以。”
黃思丹又看向許盈,問她:“盈盈你呢?”
許盈遲疑了一下,支吾說:“我,我明天還有早課,待會還有功課沒有做。”
黃思丹恍然哦了聲,“媽忘了明天是周一,那就等有時間吧,晚上做功課不要太晚了,媽給你切了點水果,你們記得吃。”
許盈點點頭,笑道:“知道了,謝謝媽。”
晚上黃思丹不在這裡住,她還回從前的老宅住,多年沒有回家,一來思憶從前,二來也是為了給奚半珠和許盈騰空,黃思丹知道,她們雖然結婚兩年,但這樁婚姻是在雙方長輩下定下的,兩人沒有感情基礎,一直都不溫不火聚少離多的,黃思丹每天過來,也是為了撮合二人,讓她們在一起多磨合磨合情感。
不過,情感這種事情,也不是強按頭的事情。
黃思丹是地質工作者,常年在極地地區工作,又因為保密常常無法聯系。許盈的父母和她是多年好友和同事,後來在許盈十歲的時候,忽然意外離世。出任務那天,本來是黃思丹去的,她因病未能到任,是許盈的父母幫了忙,可誰知就出了意外。
一夜之間,許盈一下子失去父母雙親,成了孤兒。這麼多年,一直和外婆相依為命。
對于許盈,黃思丹一直也都是愧疚的。
因此,許盈外婆離世前,一直不放心許盈,黃思丹主動和外婆保證,會讓自己的女兒奚半珠和許盈結婚,将來讓奚半珠照顧許盈。
許盈今年二十,其實實歲才十九,上大二。
論長相,她絕對是老少都愛的甜美姑娘,眉眼彎彎,笑起來的時候像小月牙兒,臉頰還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禮貌懂事,溫溫柔柔。
比起奚半珠二十歲的時候,要惹人疼愛的多得多。
緣分是一種很奇妙的關系,黃思丹也不知道,奚半珠和許盈到底能不能走到一起,可她卻有一種直覺,她也願意為了這種直覺,而試一試。
晚上八點,黃思丹要離開。
奚半珠要送她,黃思丹沒有讓,隻說坐出租車走,道:“你一來一回得兩個多小時,去還好,回來就一個人,媽不放心,我自己回去,你在家裡,要對盈盈好,知道麼?”
奚半珠聽她三句話不離許盈,也知道她的顧慮和想法,她道:“知道了,那你路上當心,到了以後給我打電話。”
黃思丹走後,家裡隻剩下奚半珠和許盈兩個人。
别墅是三層,三樓不住人,二樓的卧室裡,除了主卧,其餘都被黃思丹女士放了雜物,根本不能住人。也是黃思丹故意的,為了讓她們兩人晚上住在同一個間卧室裡。
結婚快兩年,奚半珠也的确沒有和許盈在一起過,一來她們不過是因為長輩約定的婚姻捆綁到一起,再者,結婚的時候,許盈才過完十八歲一個月,奚半珠雖然年輕時叛逆過一陣子,卻也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最重要的,她們之間,除了有婚姻的頭銜,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關系,連朋友都算不上,隻比陌生人也差不了什麼。
結婚時,奚半珠也曾和許盈承諾,将來不論何時何地,隻要許盈單方面願意,她們之間,就可以随時終止這段婚姻關系。
所以,她們之間,也可以算是契約婚姻關系,隻是,奚半珠把關系解除的主動權,全都放在了許盈手上。她還不想欺負一個,比她小了快一輪的小姑娘。
還是照之前的約定,床上兩人分楚河漢界,一人睡一邊,互不幹擾。
奚半珠無事,早就回了房間。
許盈要做功課,一直就在客廳裡。
十一點鐘的時候,奚半珠開門從卧室出來,頭發有些亂,望見還坐在客廳桌旁的人,她眯着惺忪睡眼,盯着人沒有說話。
許盈聽見動靜,擡起頭先開了口,說:“我,我打擾你了麼?”
奚半珠:“不要寫了,進來睡覺。”
話出口,又像命令,末了奚半珠又添了一句:“年紀輕輕,不要學人熬夜。”
許盈哦了聲,站起來,看着已經轉身回卧室了的人,躊躇了半刻,還是擡腳跟了過去。
這麼多天了,她其實還是不習慣,床邊突然多出來一個人。
即便這個人,是她名義上的老婆,奚半珠女士。
沖了澡,許盈蹑手蹑腳回卧室,房間裡開了空調,床上的人背朝着她,睡在床另一側。
許盈看着那道纖細的背影,長發胡亂散落在枕頭上,露出後頸一段雪白的脖頸,像天鵝低頭那樣。
她輕輕走過去,又輕輕在床邊躺下來。
昏黃的床頭燈光柔柔地照着,她伸手去夠開關,啪嗒一聲,燈滅了,房間裡漆黑一片,像舞台劇落幕那一瞬間那樣。
剛縮回手,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蓋好被子。”
許盈心跳砰砰地,伸手從枕頭上摸到小老虎,抓進懷裡,又拽了拽身上的被子,把自己裹成蠶蛹。
奚半珠早轉過了身,漆黑中面朝着另一頭隻挂在床邊的人,她伸手去拉她的被子,聲音輕輕道:“往裡面過來一點吧,仔細半夜掉下去。”
許盈第一次和陌生女人躺在一張床上,即便是在楚河漢界的情況下,她半張臉埋在被子裡,明明漆黑得什麼也看不見,可她還是不敢睜開眼睛,身後的聲音不像在天邊,隻像是在她耳邊,在她耳蝸裡,她閉着眼睛,聽見奚半珠的話,也不敢應答,本能地往後挪騰了一下。
今夜是十六,月光依舊亮如白晝,從窗簾縫隙裡照進來,像月宮裡漏掉的光。
奚半珠望見眼前隐約的輪廓,也活像一隻受驚的月兔,不由地無奈失笑。
她好像也沒有那麼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