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整個劇組都傳開,許盈由于威亞設備故障,從高處摔落下來,影後奚半珠不顧衆人目光,當場抱着許盈離開。
雖然事出緊急,當場也有人打了救護車電話,但奚半珠此舉,也還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場的人裡,也不是看不出,當時奚半珠臉上的緊張之色。
本來許盈就是個什麼戲都沒有拍過的大學生新人,《成化遺書》雖然算不上什麼頂級頂配的劇組,但選人的時候,至少不會這樣草率,用一個什麼經驗都沒有的新人。
今天奚半珠這一舉動,衆人心裡會意,她和許盈之間,大概是有交情的。
至于是什麼交情,那就不言而喻了。畢竟這是名利場,誰也都不是傻子。
因劇組安全設備有隐患,整個劇組停了一周時間,被要按要求整改,整改合格之後,才可以重新開工。
事情雖然沒有鬧大,但當日在影視城裡的幾個劇組,也都聽到了三言兩語的風聲。
顧似年也從小羽那裡聽說,先是聽到許盈從高台摔落,擔心了一下,而後又聽說,已經沒有危險了,這才放下心來。
小羽又說,是奚半珠送了許盈去醫院的,顧似年當時怔了一下,卻也沒有多想。
醫院,住院部。
許盈睡了整整一個下午,一直到晚上七點鐘的時候,才醒過來。
睜開眼,許盈擡眼就看見坐在床邊沙發上的人,手裡拿着劇本在看劇本。
奚半珠擡眼,瞥見許盈轉醒,忙放下手裡的劇本,起身走過去,輕聲問:“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許盈嘴唇蒼白,搖了搖頭說沒有。
奚半珠望見她起皮的唇瓣,聲音輕輕問:“渴麼,要不要喝點水?”
許盈看着她,停了片刻,才嗯了一聲。
奚半珠牽唇笑了下,道:“好,等一下,我去倒水。”
倒了水,奚半珠走過來,一手拿着杯子,一手從她胳膊底下穿過去,攬住她的腰将人扶起來。
許盈從高處摔下來,當時不覺得,睡了一下午後,現在渾身酸疼,像是被人毆打了一樣。
隻坐起來的功夫,額頭上滿是冷汗。
“别動。”奚半珠制止住她,不讓她自己亂動,隻半扶着她,喂她喝水。
頭一回被除親人之外的人這樣對待,許盈有些不習慣,她們挨得這樣近,近到她能夠感知到,腰上的那隻手掌。
許盈不敢看她,隻低着頭,就着她的手,喝光了杯子裡的所有水。
奚半珠見狀,問:“還要麼?”
許盈抿唇,道:“不要了。”
奚半珠放下杯子,又踅身回來,看見許盈額頭上的紗布有些血迹,醫生說四個小時要換掉,結果許盈睡着了,奚半珠怕吵醒她,就沒有換。
這會,奚半珠開口道:“我給你把頭上的紗布換了吧。”
許盈躺在那裡,沒有說話。
奚半珠兩手抱她,将她抱坐起來,靠在床頭,然後輕輕換下她額頭上的紗布,沒有再纏繞,隻上了藥,又用一塊方形的紗布貼上去。
傷口早不流血了,隻是還是磕破了好大一塊。
隻怕要恢複一陣子了。
奚半珠讓她不要擔心,也不要憂慮劇組的事情。
索性許盈的戲份不多,也隻還有幾場,劇組已經把她所有的戲份,全部都延後,放在最後一起拍攝了。讓她安心休息,把身上的傷都養好。
許盈聽後,對奚半珠道謝:“謝謝你。”
奚半珠沒說什麼,又問:“餓不餓,聽小糖說,你中午就沒吃東西,想吃什麼,我去買。”
許盈胃裡空空,是有些餓了,她說:“我都行。”
奚半珠道:“好,正好樓下就有賣吃的,我去看看,買幾樣回來。”
小糖被奚半珠派出去,回酒店去收拾許盈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了,所以這會不在,奚半珠就隻好自己下樓,去給許盈買吃的。
剛下樓,從住院部出來往東邊走,奚半珠擡眼忽然看見前面停車場,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裡下來,夜晚昏暗,看不清人,等人走過來,看見臉龐,她才認出來,是顧似年。
隻不過隔得遠,顧似年沒有看見她。
奚半珠微愣,恍恍惚惚往前走,前面有一家粥鋪。
排隊的人很多,奚半珠才排了兩分鐘,忽然掉頭離開,回住院病房。
沒有猜錯,顧似年是來看許盈的。
奚半珠走到病房外,沒有進去,門虛掩着,還能聽見房間裡說話的聲音。
“看人能看清麼?”
“能,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又不是傻了。”這道聲音是許盈的,語氣歡快,還帶着一絲俏皮和打趣,奚半珠隻這一刻,才想起來,她也不過是個小姑娘。隻是,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會這樣和她說話的許盈。
房間裡的人笑了一下,是顧似年,又接她的話,說:“我聽小羽說,你摔腦震蕩了,我就以為摔得不輕。怎麼樣,除了額頭上的傷,身上還有沒有别的傷?”
許盈并不和她客氣,隻說:“也不嚴重,就是渾身都疼,肉疼,骨頭也疼,不動也疼。”
顧似年:“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能不疼麼。我說怎麼回事,怎麼好好地,就掉下來了。”
許盈:“就是威亞繩索沒有扣上,我當時給忘了。”
顧似年:“真的是,太不小心了,以後你一定要當心,也幸虧還不是特别高,要是幾層樓掉下來,非得小命玩完。”
許盈:“我知道了,以後我會當心的。那什麼,要不,你沒事就趕緊回去吧。”
顧似年冷笑了一聲,“怎麼了,怕人家看見,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大不了就公開呗。”
許盈心裡隻記挂着奚半珠出去買飯的事,她一會回來,看見人,不太方便,所以隻想讓顧似年趕緊離開。
她也不太希望,顧似年公開她們之間的親戚關系,上回因為一個雜志拍攝,已經有很多人說了,她們名氣懸殊,外人隻會以為,自己要借靠顧似年的名氣,她其實不願意這樣,沒有什麼意思,也平白增添不少麻煩。
許盈讪讪地說:“不行,你快走吧,我待會有朋友來,撞見就不好了。”
顧似年一聽這話,忙問:“什麼朋友,尤藍麼?”
許盈失笑,說:“不是。”
顧似年:“那是誰?”
許盈:“不關你的事,你快走吧。”
顧似年切了聲:“雞賊勁。”
奚半珠還站在屋外,聽見這話,急忙閃進前面的樓道裡。
樓道裡沒有什麼人,但有上上下下的聲音噪音傳來,回蕩在這裡,愈發顯得有些空曠。
奚半珠輕擡眼,看見顧似年的背影,朝旁邊的電梯走過去。
沒一會兒,電梯上來,顧似年進了電梯,離開了。
奚半珠垂首站在那裡,腦子裡還回想着剛剛病房裡的對話。
她有一些親疏遠近上的郁悶,許盈對待顧似年,和與她在一起的相處,簡直是判若兩人。
是啊,怎麼不該判若兩人呢。
一個地下情的戀人,一個強逼結婚的礙事鬼,自己應該還擋了她們的好事了。
人家是天造地設兩廂情願的一對有情人,而她,不過是個絆腳石。
奚半珠從樓道裡走出來,往電梯口走,神情正恍惚,電梯門忽然打開了。
“诶,半珠姐,你去哪兒?”小糖拖着行李箱,從電梯裡出來,看見眼前站着的奚半珠,連忙問道。
奚半珠沒什麼心情,眼皮也不想擡,隻道:“車鑰匙給我。”
小糖怔怔地,将口袋裡的車鑰匙給她,問:“姐,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