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寒摸到開關打開燈,順手關上門,但無法将鐵鍊複原,外面的npc若是經過還是可以發現異樣,到時候隻能靠着運氣蒙混過關。
天花闆離地面的距離不遠,空間很狹窄,白楚寒需要微微彎腰才能在這裡行走。
“去看看那些櫃子吧。”俞羿程指着一排櫃子道。
那一排櫃子與整個房間格格不入,剝落的漆半挂在櫃子上,櫃子的頂部蒙着厚厚的一層灰,看上去已經許久未清理了。
櫃子上有四個抽屜,輕輕一扯,上面的鎖扣便開了。
白楚寒拉開抽展,看到了裡面有一疊厚厚的泛黃的紙,封面上的字已經模糊的看不清了,原本的八個字隻能面前看清最後的“手冊”兩個字。
翻開第一面,右上角貼着一張少女的一寸照片,照片裡的人穿着寬大的病号服,看向鏡頭時面無表情。
下面标注着她的一些個人資料,這個女孩沒有名字,隻有一串冷冰冰的編号。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俞羿程盯着照片問道。
“如果A11臉上去掉那幾道疤痕的話,就和這個人長得差不多了。”
然而下一秒,一張死亡通知書從書的夾層裡掉了出來——(實驗品101木蕭栀,确認死亡。)
俞羿程:“101木蕭栀?”
“哎呀呀,有兩隻小老鼠呢。”戲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門被推開時發出了“嘎吱”一聲。
白楚寒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東西,轉過身看向來者,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啊,A11小姐。”
“也沒有好久吧?”A11關上門,随意地坐在了地闆上,“不過也就一天不到罷了,這可算不上好久不見啊。”
俞羿程問:“上次說的話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了啊。”A11笑道,“不過我看你們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那份手冊和那張死亡通知書吧?”
俞羿程點頭:“對,方便講講嗎?”
“當然可以了啊。”A11盤着腿道,“你們看出她和我長得很像了吧?”
俞羿程:“嗯,看出來了。”
“我和她是雙胞胎姐妹,她是妹妹,我是姐姐,隻不過我們的命運卻截然不同。”
“我們在同一家孤兒院長大,但她被挑中,送到了為富人培養金絲雀的機構。而我很幸運,被當時的院長挑中,帶到了醫學院學習。”
俞羿程:“金絲雀機構?”
“嗯,金絲雀培養機構。很驚訝吧?”A11輕笑道,“我也是後來知道的,開始的時候還真以為她去享福了呢。不過醫學院也好不到哪裡去,每天幹的都是髒活。”
“在這個醫院變成無聲醫院的第一年,我的妹妹被抛棄了,她的金主有了新的金絲雀,她不再被喜歡,很快便被送到了無聲醫院當試驗品。”
“當時她求着讓我救救她,我心軟了,但是還是沒有救下她。畢竟我一個小護士能做些什麼呢?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怎麼救别人啊?”
A11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作為她唯一的親人,隻能眼睜睜看着她一點點失去活力和美麗的外表,最後變成了一攤爛泥。”
“這家醫院的黑暗程度不是人可以想象出來的。”A11語氣緩緩,“被挑走作為試驗品的病人,最開始的時候還會有止疼藥,麻醉藥,最後什麼都沒有了,都是硬生生地扛着的。甚至有人死在了疼痛中。而我的妹妹,是一點點爛掉的,被活活疼死在手術台上的。”
A11目光卷戀地看着照片中的少女,“有點跑偏了,我繼續說下去吧。”
…………
車輪滾過的聲音在走廊裡回響,木蕭栀神色恍惚地躺在推車上,眼神渙散。
她緩緩擡手想看看自己的手,視線對焦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那雙原本被保養的很好的手,那雙隻用來彈琴的手,此時已經潰爛的不成樣子了。
上面生滿了膿包和止不住血的傷口,甚至裡面還有蟲子在蠕動。
木蕭栀無力地垂下手,任由護士們将自己推到了空蕩蕩的病房内。
她被扔到了地上,護士什麼都沒說便關上門走了。
準确來說,是鎖上了門。
其實這沒有什麼必要,一個人怎麼可能以如此潰爛的軀體逃出去呢?
她發着抖用那隻稍微幹淨點的手碰了碰臉頰,觸到的是早已潰爛的皮肉,而不是原本柔嫩細膩的皮膚。
她無聲地流着淚,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顫顫巍巍地爬回了床上,怔怔地躺在床上。
兩個月前,她還是被精心培養的琴女,富人養在家裡的精緻的金絲雀。吃喝用度都是按照最好的标準安排的。
但是僅僅一個月而已,她的主人便厭棄了她,将她從那個豪華的牢籠中驅趕而出,又關了一個新的金絲雀進去。
她很快便被送到了這家醫院,淪落為了一個試驗品,成為了無聲醫院五樓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開始的那幾天,還會有人給她打麻醉,好心地給她幾片止痛藥。
但是随着她的模樣越來越醜,她失去了那些麻醉藥和止痛藥。
劇烈的疼痛每時每刻提醒着她,皮膚一寸寸爛掉的感覺每時每刻刺痛着她,生命一點點流失的恐懼每時每刻伴随着她。
直到她看到了她的姐姐,她把自己的姐姐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可是姐姐也無能為力,她隻能偷偷給她送幾片對她而言早已不管用的止痛藥。
在最後一次實驗中,她死在了緻命的用藥量下,卑賤的生命被潦草地畫上一個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