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

第一人民醫院，一路鳴笛的救護車在醫院門口停下，一個擔架從裡面被擡出。

擔架上面躺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女子，她的雙眸緊閉，瘆人的傷口上不斷地湧出鮮血，滴落在地上。

當年還沒有長出白頭發的院長在别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出來，眼睜睜地看着昏死的女兒被幾個醫生和護士急匆匆地推走，隻留下一地蜿蜒的血路。

他用盡全身力氣小跑着跟上去的時候卻隻看到了亮着紅燈的搶救室。

副院長追了上來，安慰道：“院長，您别着急，裡面的可是小宋醫生，他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天才醫生呢。桑桑肯定可以救回來，您先坐會兒吧，等下桑桑出來後看到你這樣子肯定也會擔心啊。”

院長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搶救室的方向，喃喃自語：“對，小宋是天才醫生，一定可以救回桑桑的，我要等桑桑出來，明天就是她的25歲生日，千萬别出什麼事啊………”

“都怪我，不該讓她一個人出去玩的……再忙也得陪她啊……我……”

副院長不停地安慰：“沒事的，桑桑肯定可以就回來的，她都挺過那麼多年了，肯定是被命運眷顧的小天使。”

院長身邊經驗豐富的護士長不忍地移開了眼，她以一個絕對客觀理性旁觀者的視角來看，知道桑桑小姐被救回來的概率幾乎為零，這麼嚴重的傷勢，又隔了這麼久。就算是那個被稱為天才醫生的小宋也不可能把她從鬼門關帶回來。

隻是可惜了，桑桑和小宋醫生還在熱戀期，看着愛人死在自己的手術刀下是誰都會崩潰。

…………

果不其然，在搶救了三個多小時後，搶救室的燈熄滅了，裡面傳出男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院長站起身，明知道結局，卻仍然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拉住走出來的護士：“桑桑還活着吧?是吧？她現在怎麼樣？”

護士搖搖頭，神情悲哀：“院長……節哀順變吧。”

院長的嘴唇都在輕顫：“為什麼?”

護士垂下頭，輕聲道：“因為先天性心髒病，病人在搶救時突發心髒病，沒救回來。”

院長難以置信道：“什麼?這不是小宋最擅長的領域嗎?怎麼可能沒有救回來?一定是搞錯了。對，一定是搞錯了對吧？我給桑桑的二十五歲生日禮物還沒送出去呢……”

護士讓開身：“院長還是自己去看看吧，桑桑小姐的死亡………是事實。”

院長在副院長的攙扶下進了搶救室，他一把推開抱着桑桑流淚的小宋，小心翼翼地抱住已經失去生命的女兒，沒有說話，也沒有流淚，隻是靜靜地看着。

良久後，院長啞聲道：“你們都出去，小宋留下來。”

…………

幽靈的叙述到這裡就結束了，他浮在半空，看上去有些失落。

俞羿程想到了之前幽靈說那個天才醫生最後殉情了，便問道：“你不是說那個醫生最後死在了手術室裡面嗎?是他殺還是自殺?”

幽靈搖搖頭："我不清楚，反正院長出來後有人再進去找小宋醫生的時候隻看到了他心髒處插着一把手術刀，早就死透了。警方最後給出的調查結果是他死于自殺，但我覺得院長肯定和他說了什麼。”

“桑桑和小宋死之後沒多久，差不多一個月後，第一人民醫院就改名叫無聲醫院了。”

幽靈說道，“當然，從那時候開始，醫院也變得越來越黑暗了，從救人的地方變成了殺人如麻的地方，工作人員從天使變成了地獄的使者。”

俞羿程：“沒人舉報嗎?”

幽靈苦笑一聲："你以為小宇是怎麼死的啊?他就是因為舉報了才被處死的。”

“隻不過他自己服藥死了，沒有那麼痛苦。這一整個灰色産業鍊，誰知道你求助的那個是不是好人呢?到處都是這些灰色産業鍊的眼線，被抓到了就難逃一死啊，而且死的很慘，誰會願意去揭發呢?”

“……”

“時間不早了，我先送你下去吧。”白楚寒開口道，“走吧。”

“嗯。”俞羿程回頭看向幽靈，“多謝你告訴我們這些。”

“嗐，沒事沒事。”幽靈不在意地擺擺手，“我還得謝謝你們願意陪我聊天呢。”

白楚寒問：“那讓你停留在這裡的執念是什麼?”

幽靈表情失落：“我在等一個靈魂，也有可能永遠等不到他了。”

“我們能幫上忙嗎?”

“我不知道，如果你們碰到一個叫餘木的靈魂，請告訴他有一個叫南至的靈魂一直都在等他。”

“好，如果我們碰到的話會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