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東京機場】
飛機劃破了太平洋上空的寂靜,跨越了一段廣闊的距離後,最終平穩地降落在了東京羽田國際機場。飛機輪子與跑道接觸的那一刻,機艙内響起了輕微的震動聲。
到了。
源真紀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從頭頂的行李架上輕輕取下自己的旅行箱,然後緩緩步入了人潮湧動的通道。
走出到達廳,映入眼簾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夾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急匆匆地穿梭其間;而那些閑适歸來的旅人,則或倚或坐,耐心地等待着親朋好友的到來。源真紀卻像是被時間遺忘了一般,靜靜地站立着,思緒飄回到了六年前那段中學時代的青澀歲月裡。
六年的光陰足以讓一個人脫胎換骨,但難得的是,那份自中學時代就有的對周遭世界充滿好奇的八卦之心,以及那顆渴望成為科幻小說家的夢想種子,卻依然如故。源真紀将長發綁成一個利落的高馬尾,明亮的眼眸被一副厚重的眼鏡框住,但這反而賦予了她一種别緻的魅力,俏皮中帶着幾分學者的沉穩。
“我回來了,月見。”
說起來,谷川月見和源真紀的性格簡直是天差地别,如果不是因為某次上學途中,源真紀一時興起,想要親近一隻看似無害的小咒靈,恰好被經過的谷川月見及時拽走,恐怕她們之間永遠不會有任何交集。
谷川月見性情内斂,她給源真紀的第一印象很好,溫婉而又謙和。然而這位外表看似柔弱無害的少女,在同學眼中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這種标簽背後隐藏的故事,隻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能體會其中的意味。
之所以與周圍的學生們格格不入,是因為谷川月見常常遭受頭痛的困擾。每當頭痛發作時,她都會取出一本随身攜帶的筆記本記錄些什麼。然而記錄完畢後,她卻又仿佛忘記了自己為何要拿出筆記本,怔怔地盯着自己親手寫下的一行行文字,滿臉困惑。
相比之下,源真紀則直率開朗得多,幾次三番地在月見書寫之際偷偷窺視她筆下的内容。而月見并不反感這種行為,反而大方地将筆記推給源真紀看,多半是覺得字裡行間有趣的靈感足以激發像真紀這位立志成為科幻作家的創作熱情。
縫合線,獄門疆……這些因記憶碎片而零星出現的詞彙,在一張張白紙上躍然呈現,最終在六年前月見恢複記憶之後,彙聚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真紀……”
源真紀仍然清晰地記得,六年前的那個清晨,她準備離開日本前往美國讀書,谷川月見特地趕到了機場為她送行。那時的月見雙眼泛紅,顯然剛剛經曆了漫長的夜晚。
前幾天在雪山溫泉酒店醒來後,月見也是這樣紅着眼告訴她自己恢複了一些發生在過去世界線上的記憶。
“也許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這個世界……不允許我輕易改變其軌迹。但我必須保護五條老師不受傷害……”
帶着對月見的愧疚與憂慮,源真紀踏上了前往美國的旅程。出于擔心自己在前幾次的世界線中未能與月見建立友誼、可能會對她造成影響的顧慮,這六年間,她始終未曾嘗試與月見保持聯系。
直到上個月,她終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思念,從美國寄出了一張明信片至谷川主家,并在收到回信後,心中的那份不安與糾結才得以釋懷。